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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日记:采花贼的地图 (zt)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阅读日记:采花贼的地图

20050819之《采花贼的地图》(作者 迈克)

这又是一本我找了很久的书。
我所接触到的网络作者中(之所以采用这种表达方式,是因为我所接触到的网络作者其实不多),最最喜爱的一位是Johnathan,那真是喜爱到可以说是仰慕的程度了。却又始终存着一丝近于“敬畏”的东西,不敢把“仰慕”之前的那个“仰”字去掉。虽然有时私下里大胆地说,想想古代那些传奇故事,所谓“慕”,多半都是从文字上来的呀。啊,真是唐突才子了,就此打住。

还是说迈克,最早看到他的名字,就是在Johnathan的文章里——

  “只为了在纸上嗅一嗅巴黎的气息,就买了这样一本书,算不算一种奢侈呢?”,这是我写在香港迈克的散文集扉页上的一段话。
  等读完了这本叫做《采花贼的地图》(!)的集子之后,我告诉自己,这不是奢侈,是惊喜!
  迈克谈法国大街,商店,电影院的文字美的不得了,而且不止是美,更有中国人对欧洲价值的的曲意辨析,把生活和审美放入同一片阳光里,我爱如此闲情。同性恋的文化话题居然可以说的那样干净利落,那爱则爱之,敬则敬之的大度也是欧风美雨淘洗的结果吧。
  “见贤思齐”的我,真的对这样的文字感到敬畏,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去抚摸那道风景,让它们在我的掌下一一成为现实。

能够让我“敬畏”的作者感到“敬畏”的文字,该是怎样的文字啊。

还有这一篇《沉溺,不如沉溺到底》——

  不大敢跟人提起迈克——用英文词来形容就是the quick,肋下的软肉,别人碰了会痒会疼。其实迈克文字上的疵疵瑕瑕全都看在眼里,但还是一味疼惜,想来该是一种沉溺。还不至于象自己的孩子偷了鸡蛋还夸奖他的糊涂母亲,我找到个中性形容词留给迈克:light。轻,既是轻倩轻巧,也可以是轻浮轻佻。我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算是仁至义尽,至于这“轻”是不是你的“不可承受之轻”,我就顾不得了。《电影双周刊》上有一个影评人不满《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字幕,发了通意见,最后说:“虽然那是迈克的文字。”我觉得这话真是无限凄婉,连批评都有些不忍。
  竟或者两人都是迈克的拥趸,所以别有会心?
  ……
  迈克在《逝去的清香》里面说演《其后》的松田优作有“使人手足无措的光采”,有几个人晓得《其后》呢?有几个人知道松田呢?看夏目漱石的小说《其后》,到代助用大剪刀把茂盛的百合“嚓”地剪断那一节,真的是手足无措,满心委曲。每次看这篇文章,都感觉是和迈克一起给罩在莫名的光采下,“不觉哀伤,只感到平静”。上个月终于得见贝尔托鲁奇的电影《同流者》,从一开始就留心着奥塞火车站,终于是看到了:幽蓝的近夜,斜雨飘瓦,男人追上那个妖袅的女郎抢吻,后面就是那个奥塞火车站,一面大钟敲打着岁月。我当时在同看电影的人中间真有些悠然自雄了,怯想着:你们可知道这个火车站就是现在已经改建的奥塞美术馆,你们可知道迈克写的“火车站的痕迹无处不在,可是火车不再驶进来”。
  好象是熟口熟面的朋友在陌生的街角不期然遇,且惊且喜,心下暗道:“So you are here !”
  我近来脑子里常常窜进这样的念头:对一个文字搬运工而言,有人旗帜鲜明地不喜欢不要紧,关键是要有人死心塌地地喜欢。说来,我是有点嫉妒迈克的。每当自己去美术馆东街接受红男绿女的影响,总不忘去那里的一家旧书肆,陈辉扬那部价钱不菲的《梦影集》就是在这家买的。买这本书,当时只是因为迈克写的序:书好不好在所不惜,只要有迈克的文字。
  ……
  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天可以去巴黎。不是为了香舍丽榭的露天座,甚至也可以不去罗浮宫,但要到Cafe de Flore,要去比哈坚桥,要找弗朗索瓦的故居,要踏迈克的脚迹,要把迈克的书还原为立体。

好家伙,这下居然用到“沉溺”了,一个我所仰慕的作者“沉溺”的对象。说实话,我都有点妒忌迈克了。

拿到《采花贼的地图》,正准备出门,于是带着上路。那是一趟飞蛾扑火般的旅程,出发前给朋友们发了短信:“管他呢,心就是用来碎的。”
巴尔扎克有篇小说,写一个女孩子迷恋上了一个自己只听说过名字的男人,用尽一切办法,最终偷偷躲着见了他一面。作者写,在这种情形下,要是怎样的男子,才能不让少女怦然动心啊。
这也是我看《采花贼的地图》的心情啊,要是怎样的文字,才能不让我着迷呢。

有一种好的文章是“气象雄浑,难以句摘”。迈克的文章显然不在此类,而是无论整本书看、单独一篇看、还是摘成句子甚至词组,都迷人的文字——

  实不相瞒,在香港,我可没有胆量在公共场所读昆德拉的书,免得招人话柄:“一大把年纪,还学人充文艺青年呢!”躲在家里偷看么,又轮不到他。

  自恋有点像生命里的甜品,没有它,生活不成问题,有了它,特别多姿多彩。巴黎人是可以单吃甜品过活的。……自信心与外在美未必成正比例,但是没有人大惊小怪——对法国人来说,“不美”不过是另一个角度的美,也就是说,谁都是美人。勇往直前的信心,当然来自经年累月日以继夜的调情。

  城市和电影之间的藕断丝连,说也说不清,而且像一切爱情故事,有时是相见欢,有时是反目成仇。然而到底过去了,从头细说不外因为讲故事的喜欢讲,与当事人无尤。

  在巴黎,可以学习的东西非常多,而且不一定需要虚心和耐性。最名正言顺的是法文,最方便的是美术馆珍藏的前人精粹,最难上手的是有麝自然香式的优雅,最容易的……最容易的是学习迟到。

  迟到的姿势还真美丽,一屁股坐下,眉梢眼角尽是那神秘的、失落了的时间的故事,急不及待露出风声。

  咖啡店既是鸡也是鸡蛋,一方面怂恿人迟到,一方面为等待者提供避风港湾。

  露天咖啡座我嫌太抛头露面,太人尽可夫,恐怕只有乐天知命的游客和不晓世途险恶的小青年才从容就义,舍命陪君子。

  (蒙娜丽莎)臀部渐渐发达,皱纹悄悄爬上面部,头发一丝一丝转白,讨厌的月经不再来,一双奶子愈来愈愿意向地心引力低声下气,下雨天关节隐隐作痛……不,都与她无关。她没有机会老,没有机会丑,没有机会残,没有机会静静地叹一口气。美丽是一个永恒的咒语。

  普施甘露式的美,从来我都不喜欢。……蒙娜丽莎,对不起。现在我宁愿望着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出神,她没有头,蹲在地上,背后有一只小孩的手印,呼之欲出的故事,许多许多年前的藕断丝连,明天才醒悟的教训。蒙娜丽莎,对不起,你不在我的幻想之内。

  巴黎是个既出尘又入世的美人,有人陪着对镜添妆固然好,否则独自左照照右照照,还是一样的心满意足。子民暂时作了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么?由得他们收拾细软出城度假去,它还是不减颜色。况且谁能逃得出它的手指缝,不过两三个星期,想起它的好处,也就一个个死心塌地回来了。

  这天演奏的是来自印度的铜乐队,浩浩荡荡一大队人,大锣大鼓大喇叭,招的是殖民地的魂——没有矫饰和反思,只不过理所当然地接了上一代的事业继续心无旁骛地做,所以带着令人心碎的浪漫。我们都有过简单洁白的日子,凝固在时间里,渐渐成为回不去的地段。

  巴黎人有点像老派的上海人,即使住在白鸽笼,出门的时候也打扮成孔雀。我对这支民族实在了解不深,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逻辑,时常教人又惊又叹。每个人把民主自由像襟针般佩带在外衣上,然而没有人提倡在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空气是大家的,谁也有权污染。终于地铁要禁烟了,实施前的两三个月就小心翼翼地贴出告示:“请开始习惯在月台停止吸烟”,近乎哀求的口吻,生怕烟民的弱小心灵受到伤害。

  玛格丽特·杜拉斯住在圣贝诺亚路人所共知,门牌却是个秘密。短段的街道,不过十来廿幢房子,于是停下来逐间端详:是这间?还是那间?

  真的羡慕旅游上的第一次,什么都是新鲜的,迷了路也是风景,被戏弄也是经验,往后想起来都是甜的。感情定位后,初恋的温馨是一段再也做不到的梦。

  总想起从前在教科书上读过的“五四”时代的文字,涩生生的,有一点周转不灵,可是街头巷尾可以缠绵地延续到天涯海角。熟极而流的谈笑风声固然有种世故的美,初生之犊的吞吞吐吐却也有它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停下做着的正经事细细聆听。

  再恶俗不堪的建筑物,朝夕相对之下总会发现它一点好处,而且习以为常也令人忘记它的丑陋——越说越像无奈的婚姻。

  据说罗丹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者,单看他那些惊心动魄的裸男真看不出,尤其见过模特的照片,真人不过尔尔,雕出来的名副其实是情人眼里的西施,少一分欲望少一分爱,不会有这么动人心弦的效果。

  每一个城市都像本浩瀚的字典,每个人是一个字,不去翻它字还是端端正正印在那里,只是我们不知道它们的意义,它们不可告人的乐趣。

  数年前有一次由伦敦飞去柏林,一路上铺了无垠的云海,也没见过这么广阔平坦的,像几十亩经常修葺的草坪,富贵人家的后花园,园丁日复一日剪理,容不得一茎稍长得高的杂草。呆呆地看了整程,惘惘地只想着要去散步,可以行至天尽头。

  略与时代脱节的事物我都感到说不清的亲切,薄薄铺上尘埃就像为了让后人可以拨抹,乘机摸一摸。

  地上铺木板,踏上去不住地咿呀作响,仿佛原主人的脚步声被困在地板下,遥遥欢迎几百年后的访客。这种地板只使人想跳舞,根本不需要音乐,每一个步伐都是旋律,翩翩跳到第二朝。

  我们的戏台上有云手,才子佳人抚弄着一团空气。反覆推就之间,也便掀起七情六欲。手向来连着心,十指的痛固然最是难捱,心的点点滴滴也有赖手作媒引,拢捻抹挑也好,写也好,都不过想籍此传递风情。

  特别挑了杏仁冰淇淋,越简单越基本的味道越看得出真功夫,因为没有奇香巧味藏绌。一入口已觉香滑异常,那种甜是柔顺的,不若次货的呼天抢地,而且余味无穷,简直口角盈香。

  大红大绿是感情坦率的表白,住在热带的人向来有这个专利,烈日使人眩晕迷糊,乐和怒一触即发,淋漓尽致。骤至的暴雨也是有情有义、有血有泪的,下了就完了,不记恨,雨后只觉干净。

  想起元宵——失去了记忆的、遥远的年代的元宵,才子佳人邂逅对方的唯一机会,无数喜剧和悲剧的开端。是许多年后一个孤清的子夜梦到的景象,当时有缘无份的陌生人弥留之际,死心不息,幽幽报梦来了。可是梦着他的人并不记得他,千般引喻,不得要领,只好一声长叹,撒手而去。

  早晨的天空灰灰蒙蒙的,像初冬,可是并不觉得冷,一种时空倒错的感觉,仿佛没有真的醒过来,只不过慢慢跨进了另一个梦里去。

  雨下得不很大,的的嗒嗒打在玻璃上,却很有劲力,像理亏的人的辩护,特别斩钉截铁,歇了一歇,喘一口气,又再落下来。
  
  意志薄弱的花,觉得寻找自己是一种奢侈的执着,随意飞入寻常百姓家,从此销声匿迹,以平庸、不起眼的面目度过第二生。

  电器铺里有这样的奇景:靠墙陈列着二三十架不同牌子、但尺寸相近的电视机,荧光屏上播映一样的映像。于是一个惯常的手势带动千娇百媚,拍岸的惊涛掀起万马千军,唇边轻吻留下不朽的深情。只因画面被重复,只因为动作齐心一致在许多个方格内同时进行。单调能够构成动人心弦的震撼力。

  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所谓行桃花运的女人,不外是找到情投意合的对象,严格说来,似乎不算数。真正的桃花运,应该不会有这种安泰的“从今后,家庭快乐”式的结局,而是根本没有结局。即时的灿烂,长久的追忆,惘惘一如桃花的艳,本质有薄薄一层凄凉。地老天荒、地久天长……或许是平淡的,因为心满意足。次年的失神,才是桃花的精髓。

  去年在荔园,央求同伴乘坐摩天轮,对方理智地拒绝。于是才忽然明白,那块记忆里的净土,我是回不去的了。这类神经质的领悟有与从噩梦惊醒时一样的感受,心被抛了一抛,落下来是“和泪吞”的微笑。也像原子笔写到没有墨水,拔出笔芯一看,只想到“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么明丽的画,喜欢是喜欢,太过聪慧,反而没有留恋。不会有人不喜欢的罢,于是看得不着意,因为它们不需要特别关怀。

  至于洞悉禅机之后,是清寡、是妄纵、是放手、是紧握,倒是不重要的。我们搭的是不同的车,驶向同一个地方。

  那孙二娘在十字坡开黑店,实在有无限苦衷。投宿的尽是三山五岳的人马,端酒嫌杯小,奉菜嫌肉酸,入黑后不怀好意跑去借东问西,讨不到大便宜,讨个嘴头上的小便宜也是好的。难怪她夜半进客房行刺时那么狠,原来是日常积累下来,对生活的愤恨的发泄。

  纵有千般哀怨,万种风情,都凝固在封面与封底之间,除非有一只好奇的手,把它们打开,否则曲本缠绵诗句不管押的韵多险多精,也都只好不声不响,地图册子万里河山不管描得多秀多媚,也嫌无影无光。

  名女人之为名女人,很多时候凭的就是理直气壮——男性没有这种便宜可占,勇往直前的后果,通常是死无葬身之地。比堤·戴维斯居然还有怨言:“一个男人清心直说发表心得,大家赞他是条汉子;一个女人清心直说发表心得,大家骂她是条母狗。”然而为人津津乐道的始终是刁钻抵死的母狗宣言。女人在其他方面可能吃亏,讲到天真、任性、野蛮,却处处占尽便宜。举个例子:法国皇后玛丽安东妮特出游,看见民不聊生,随从说他们没有面包可吃。她诧异地问:“没有面包,怎么不吃牛角包?”换了由男人说,大概人头马上落地,不必等法国大革命。

  电影有很难解释的野性,不论包装得多富丽堂皇,内里总有触动文明底层基本欲望的因子,也不能说是粗俗,只是一种共通的需要。

  民间有的是说不完的女人的故事——中国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扬眉吐气的固然内功深厚,就连善于在人前低头的也掌握了出人意表的厉害,各人以自己的方式万世流芳。

  没有哪一个民族比我们更懂得享受偷偷摸摸的乐趣,道德的渡假营除了提供不设防的游戏,还附带赠送洗涤犯罪感的清洁剂。林林总总的成语俚语,缜密地照顾到每一种匪夷所思的情况,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挑选合用的一句,担保能够开脱,因为被告与控方是同一个人,道德的法例是面面俱到的,绝对保障我们的精神健康。

  外国人问起《悲情城市》,我总是半开玩笑地说:“小津安二郎拍的《教父》。”

  中国的长篇小说有这样的传统,眼疏心急的读者看不出苗头,只觉得通篇枝蔓,树干被遮盖着。他们不能明白,漫天的枝叶正是乐趣所在,日常生活的一点一滴,都是智慧的结晶。一段家常的对话、一片云、一个匆匆的背影、一首歌,蕴藏着某截时间里最珍贵的记忆,串起来便成一生。

  我们的戏曲有诉衷情的传统,台上好心的人物怕观众忙于交际应酬,一时忽略了情节发展,隔一阵子便殷殷勤勤不厌其烦唱一段交代剧情,唱得兴高采烈,虽然有点搬弄是非,因为没有恶意,也就由他一股劲儿唱下去。更多的时候在讲自己的处境、受了什么委屈,尝过什么甜头,绝不隐瞒说与亲爱的观众听,要他们评评理,也要他们分享幸福快乐。越剧似乎特别多“曾记得”和“想当初”,抓着从前种种朗朗唱半小时,芝麻绿豆砌成缠绵的主题曲。换作真实生活,恐怕大家都走避不及的,但在戏院里嘈嘈切切的聒絮是一种乐趣,听着听着嘴角浮起微笑。

  所谓患难见真情,底下往往有太多不得已,当事人不甘深究——多想无益,既然一直被推崇为浪漫,含笑生受了罢。

  颓废这种被社会唾弃的气质,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其实也讲背景讲功力,想无中生有简直不可能。《胭脂扣》那么有资格颓废,还是没有能够达成心愿——本身没有病毒,再催谷也不会发作。十二少如花再抽一担鸦片,再告诉对方十次“你好淫”,只能让观众觉得他们在努力颓废,而不是在颓废。

  《其后》的确是部使人销魂的文艺佳作。初看已经神魂颠倒,那么细致的情感,那么美丽的镜头,雕琢而不失神韵,清彻透亮,犹如晶莹的水底下黑黝的石卵,沉重是沉重,但被水磨得滑净玲珑,看着不觉哀伤,只感到平静。然而也是因为松田优作,添上使人手足无措的光彩,才令我看完又看。

  这种现实的无可奈何比任何凄烈的爱更令人心酸,因为有切肤之痛——爱情可以只是幻象,单侵噬选择它的人。

  对自己、对整个世界都有要求,自然恨不得什么都一手一脚亲力亲为,辛苦是辛苦,总胜过要热咖啡时得到温吞水、要麻婆豆腐时得到回锅肉。

  最后一次看《柏林阿历山大广场》几乎是十年前的事,它缠绵的故事有如一切的悲欢离合,经过时间洗磨,白的部分演变成透明黑的部分沉淀为痛楚,比重与事实出入太大了。而且黑白两头之间影影绰绰重重叠叠的灰,泰半已经湮没。

  从前的电影矜贵得很,因为机会难逢,一部部总似细细地以文火炆成的,品尝时小心翼翼,回味无穷。现在什么都见怪不怪,山珍海味也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观众进戏院有如吃即食面,气急败坏。戏院灯亮起,只有我还坐在那里读片尾字幕,听主题曲无可奈何的重复。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美妙,非赶着参与不可?

  真正的艺术都是鸦片,一抽上了,永远戒不掉——也不会想戒。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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