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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这个国家的财政没有没掏空,我们国家有很多钱。虽然是个发展中国家,不过我的肚子总是饿的很及时。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哼声连连了。我的肚子空了。低血糖。眩晕。需要补充德芙巧克力。
  巩峰在QQ上发信息给我:中午一起吃饭吧。今天我生日。我吓出一身冷汗,马上打算请假回家。想了一下,又觉的不妥当。种点善因吧,没关系,别把自己种进去就行了。春天我把自己种到土里去,秋天的时候就会收获很多韩小卡了。不能把自己种进去,会憋死的。把关云种下去吧。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很多个关云了。一个给陈妍,一个我拿着,剩下的卖到非洲去做苦力。
  下班后我在公司门口遇见巩峰,他笑眯眯的在等我。我看了看四周,做贼似的逃进他的车子里。丰田佳美,淡淡的柠檬香。有钱的男人总是这么花花绿绿的。他开车,我低着头走神,一路无语。车停下后,我吃了一惊。青岛饭店,五星级。除了我结婚和关云结婚,我还没来过五星级饭店呢。真是没法比。他可是经常来。如果他真的惦记我,干吗不给我五十万,我跟我老公王利远都会喜欢他的。路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啊。一只耗子死了。原因不明。
  点了菜,巩峰开始没话找话。我跟他真的没话说。我一直猜测着路上那只耗子的死因。活着的人总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等我死了我也不想了。耗子死了关我屁股的事情啊。我的屁股才不管呢。我的屁股只喜欢办公椅。松松的,软软的,把它养的又肥又大。
  巩峰问我:“你过的还好吗?”我说:“嗯。”他说:“嗯。这里的海参拌饭很不错。多吃点。你都瘦了。”我说:“哦。好吃。”他说:“工作还好吗?”我说:“还好。不累。”他说:“我要出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出国?巩峰要带你出国?你会几句英文啊。哈哈。哈哈。”王利远这么笑话我。我后悔把跟巩峰的谈话告诉他。对这个男人我总是心无城府。他眨巴眨巴眼睛就能让我把话都掏出来。天生做间谍的坯子。可惜生在了和平伟大的新中国。
  “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拒绝巩峰的?”利远问我。他的口气说的我很舒坦。他知道我肯定是回绝了出国的邀请。我花心是受自己驱使,没有人能用其他东西诱惑我。连个吻我也不会出卖。
  我老老实实的说:“我告诉他,有个女人一直在喜欢她。他应该回头看看别的女人。更别说我如此不堪了。我是个很糟糕的女人。”说完了这话我有点垂头丧气。我可爱的小心肝,别人都以为我活的很快活呢。我不长脑子。我根本没有复杂的细胞去制造麻烦。烦躁。烦躁。我坐里不安。却找不出原因所在。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王利远又抱住了我。他每天都要抱我一下。他的手臂很结实,我的脸感觉的到他结实的肌肉。安全。温暖。我花心的毛病经常犯,但我从没想离开过利远。我有很多的精力去想别的男人,但我只爱王利远一个人。这一辈子,我只能爱上一个男人。我老公。感情不会戛然而止的。偶尔的出轨只是路边游玩。转一圈,360度,我还是要回家。利远说:“老婆。老婆。”我在他怀里偷偷的笑了。
  我是偷情的匆匆过客,只是浏览了一下。并不打算认真翻阅。偷情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装的再无所谓也不行。我从不买偷情的帐。我有很多机会呢。有些我偷着瞒着。不为人知。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不卖弄风情谁会来找我偷情。我坦白自己的水性扬花。不过我总是从偷情的边缘及时的跳了回来。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我喜欢勾引别人的感情,对肉体却没兴趣。王利远的肉体已经很适合我了。我不想跟其他别的男人做爱。谢谢。我有性冷淡。
  上帝是这样安排我的。生过孩子的女人,贼心不死。不施脂粉。我才生过一个孩子。如果我是少数民族就好了,可以多生几个。长多一点黄褐斑,内分泌失调,没人理我。那才好玩。我可以把欲望都哗啦拉的抖落出来,没人会阻止我。谁会注意一个身体条件下滑,各项功能指标欠缺的女人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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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美文转贴 / 败家媳妇
    • (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从七楼往下跳时我忽然变的童真,我想,也许我的身体里会长出一双翅膀来,骨骼完整,羽毛齐全,我会开始飞,飞去另一个空间,开始下一场死亡。
        不过现在,我即将死了。我丢掉了爱情。我是个为爱情而生的女人。随便你怎么辱骂我都行,没出息,作秀,我还要死。义无返顾。我开始听见一些歌唱,看见鸟语花香。在医院里的临床死亡是呼吸着苏打水的味道咽气,我幸福许多。我将在空气里做最后的飞舞。
        于是我站在阳台上,身子慢慢往下探,头有点充血,嗡嗡的发晕。我试着把脚抬高,抬高,一脚踏下去,万事大吉。等等,如果我死了,他会为我难过吗?那个叫利远的男人,他会为我难过吗?我得去问问他。得不到答案,我是不会死的。我可不想死不瞑目。
        放下抬高的脚,跑进卧室,我问躺在床上的男人:“喂,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男人不理睬我。他看报纸,嘴里喃喃自语。我抓起了报纸,摔在他身上,砸的他肚皮痒痒,他哈哈的笑了。他说:“死丫头,死丫头。”我又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他说:“会呀。”我揪着他的头发,我说:“骗人,你骗人,你明明喜欢别的女人了。你喜欢上一个屁股像脸盆那么大的女人。”
        利远喜欢上别人了,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女人很丰满,大屁股,大胸部,走路颤悠颤悠的,像要外溢出来。利远跟她一起讲话,眼睛就不时的嫖她的胸。她160cm 的样子,利远182cm。他高她那么多,俯视着跟她讲话,笑眯眯的。我站在离他五米的地方他都没看见我,他的眼里只有她的深深乳沟。
        “那个女人呀,是我同事嘛。男人都这样,咳咳。”利远说,“我是本能去看的,不是刻意的。”
        我才不信呢。我爸爸也是大男人,他只看我妈妈一个男人,再有韵味的妇女都能做到视而不见呢。我叫道:“王利远,我爸爸只看我妈妈一个人,你这个骗子。呸,骗子!”
        利远的脸一点也不红,他说:“宝贝,乖,你爸爸是五十年代的人。咱们是八十后呀。要与时俱进,与时俱进你懂吗。唉,你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时髦。”
        “那你干吗不做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呀?”我气的快哭了。
        “笨丫头,柳下惠的意思就是性无能,咳咳。”利远理直气壮的说。
        有道理。我想了一下,说:“那好,别的女人你可以去看,但是不许摸哦。”利远窃喜,说好。我又说:“嗯,我也保证只看靓仔,只是看看,不会去摸的。”
        “靠。”利远吐了一口唾沫,破口骂我,“你这个水性扬花的烂女人,你敢给我戴绿帽子我就休了你。”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人生最悲惨的是什么,我说是没有爱情。亲情我已经得到,而且根深蒂固,我妈妈爸爸可会死心疼爱我一生。从不用担心会失去。爱情就不同了,它是一只跳蚤,跑去咬你一口,哇,流血了。痒。疼。如果你没抑制力,一伸手,啪,把它拍死了,那就完蛋了。爱情死了,别指望会复生。
        跟利远的爱情旅途不是一帆风顺。我爱上他的时候,他爱着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呀,肿眼皮,稀眉毛,个子又矮。据说是学音乐的,唱歌的本事还不如我呢。我是在一个唱歌比赛上遇见她的,她是专业组的,唱到高处跑调了,我狂笑起来。那时我坐在观众席上,忽然爆发的笑声使很多人对我侧目。有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我,我对那双眼睛一见钟情。单眼皮,透亮,清澈。我头一伸,悄悄的问:“你叫什么名字?”他转过头去,不搭我的话。比赛完后,他搂住了那个唱歌跑调的女孩子的腰。我在他们的身影之后切切的咬住牙齿。
        几个月后我在一个酒吧又遇见他,缘分啊!他抱着酒杯喝酒,我吃爆米花。他酒醉后不醒人事,我趁机乘人之危,问:“嗨,你叫什么名字?”
        他果然上当,迷糊的说:“王利远,你呢?”
        我嘿嘿的笑,趴在他耳朵边上说:“你要好好记着哟,我是会唱歌的韩小卡。”“韩小卡。”他糊里糊涂的重复了一遍,我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行话:帅哥,你今天晚上的酒钱是我给你付的,不必还我钱了。我的电话:13061429911。
        第二天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张口就叫我:“韩小卡。”我高兴的笑了。
        周末再见时,他执意拉我去唱歌,说现在的女人都是骗子,他不信我唱歌比他前女友强。
        “前女友?已经分手了呀?”我幸灾乐祸。
        “分了。”他说,“她不要我了,跟别的男人出国了。我就是为这事才喝醉的。”
        我说:“正好。而且,我真的很会唱歌,不是骗人。”
        从KTV出来,他的脸色开始温柔。甜言蜜语真的是只泡沫,真刀实枪才能钓住男人。他听我唱歌时很专注,表情夸张,有些震惊。我的心终于落定,我想,这个男人,是我的了。
        两个礼拜后我跟利远成了情侣,他牵住我手的时候,我的掌心微微潮湿。我蹦蹦哒哒,利远说:“女人,你不是很讨厌属猴的男人吗?我可是属猴的呀。”
        我恍然大悟:“啊!晕!你是80年属猴的!你是属猴的!”
        利远说:“是呀,怎么,要分手吗?”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说:“讨厌啦,人家手都被你拉过了,你得对人家负责啦。”
        年龄不是问题,属相不是距离。我只求他比我高一点,年龄比我大一点就好。想哭的时候,可以钻进他的怀里,撒娇的叫一声——哥。
        我说:“哥。哥。哥。不如,我们同居吧。”
        哥哥说:“不如,我们结婚吧。”
        我说:“好。”
        我一直都说,要单身呀,要单身。想不到这么早就踏入了婚姻。利远说现在结婚很简单,有身份证就可以搞定,我就傻呼呼的跟他登记了。拿到红本本的时候,我们俩开始清醒,同步认识到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在一株大树下,我们抱头痛哭。利远说:“我的人生啊,我的森林啊。”我说:“我的陈道明啊,我的陈小春啊。”
        哭完了,我们各自回家跟家长作汇报去了。我跟妈妈讲的时候,她在吃烤鸡,她爱吃鸡肉,亏她还是属鸡的,咀嚼同类啊。我属狗,从不吃狗肉。怎么忍心啊。
        我说:“妈妈,我跟你说个事。咦,谁吃了我的鸡腿?”
        妈妈吐出一块鸡骨头,问:“什么事?别问我要钱,我没钱。”
        哪有这么为人母的。我气愤的抢到了剩下的一只鸡爪子,妈妈最爱吃鸡爪子。她朝我抗议,我说:“妈妈,我跟王利远登记了。今天。”
        妈妈问:“王利远是谁?”
        我说:“我丈夫,你女婿。明天我带回家叫你看看。对了,你给我准备了多少钱的嫁妆,能不能去香格里拉办酒席。”
        身为我韩小卡妈妈的女人,表现出来的定力是不同凡响的。她没有半点昏厥的症状,继续神色安然的吃着烤鸡。十分钟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你个死孩子,你要气死我跟你爸爸啊!气死我了,气的我连饭也吃不下了。”说完后,她打了一个饱嗝。
        妈妈继续骂我:“你这个败家女,结婚后肯定是个败家媳妇。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这么倒霉。我那可怜的女婿哟。”
        对妈妈的冷嘲热讽,我微笑的接受。不论如何,我需要她给我办嫁妆来着。我为钱忍气吞声。有钱能使我推磨。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利远跟我妈妈的初次相见使我丢尽脸面。妈妈喜欢他,拉着他嘘寒问暖,然后细细的列数了我的几十个毛病。不叠被子、挑食、不洗衣服、不会做饭、近视眼、皮肤差、脾气火暴、爱吹牛、花心、讨厌学习。以下省略二十条。
        我看到利远最初定格的笑脸越来越牵强,最后笑容没了,他黑着一张脸瞪我,俨然一副受了骗的样子。关于这个表情的含义,利远结婚后一个礼拜给我做了笼统的解释,他说:“老实说,我真的很后悔啊。那些毛病我也有,咱俩一凑,这日子还怎么过。”
        还是倒叙一下,利远上午来看了我妈,下午我去见了她妈。我那婆婆对我也是喜形于色,好象我是天上掉下的大宝贝,她做了很多菜给我吃,花花绿绿,色彩缤纷。我马上开吃,大口大口,几口菜下去后,我傻了。这些菜又辣又麻,我的舌头不会转动了,汗珠慢慢的渗了出来。我说:“婆婆,您是重庆人吗?”
        婆婆对我敏锐的观察力非常满意,她说:“瞧瞧,多聪明的孩子呀。”
        我老实的说:“婆婆,您做的菜我吃不习惯,我可不可以不吃啊。对不起,我这人太实在了。”
        我以为婆婆会生气,谁知道她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实在好,我就喜欢实在的孩子。”
        我感动的呜呜叫了两声,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辣椒吃了数十个,花椒吃了无数个,当晚就回家拉肚子去了。我在马桶上蹲着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哇!我婆婆很狡猾啊!她知道我心眼好,用软话骗我吃菜呢。太狡猾了!
        于是我跟利远结婚了。妈妈和婆婆拿出了一些钱,满足了我们在香格里拉办宴席的要求。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我穿着租来的婚纱,颤抖着跟利远喝交杯酒。司仪叫我俩接吻,我们在一片起哄中照作。因为激动,我不小心咬住了利远的舌头,他痛苦的叫出声来。
        司仪罗嗦完了,我妈妈走过来对我说:“恭喜你,你果然嫁出去了。啧啧,利远是个多好的孩子呀,像个玩摇滚的呢。”
        婆婆说:“我先走了,佳乐福打折呢。哎,亲家母,你去不去?”我妈妈说:“去。去啊。”于是她们去逛商场了。
        我跟利远回了家,新房子,两室一厅。都怪家里穷,我一直很想要个带书房的三室。刚进家门,利远就杵在客厅不动弹了,眼睛像冬眠的蛇一样盯着天花板上,快成仙了。我上去踢了他的屁股一下,他带着哭腔说:“他吗的,老子真的结婚了。老子真的结婚了。”
        我说:“你嚎叫个屁呀。赶紧给我烧水,我要洗澡。我要睡觉。累死我了。”
        利远说:“我也很累,那今天晚上我们做不做爱了?”
        我说:“做个屁。”
        利远说:“哦。不做拉倒。”
        我说:“唉,我饿了,咱们弄点饭吃吧。”
        利远说:“吃个屁。”
        晚上我跟利远相拥而睡,窗外能看见满天星光。猎户座眨来眨去,我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半夜想去卫生间,忽然看见一张男人的脸,我吓的叫了起来。我说: “有鬼呀。有鬼呀!”利远被我惊醒,看见我,也愣了一下,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过了一会,他吼道:“操,你叫个屁啊。老子是你丈夫。”
        想了半天,我终于相通了,哦,我结婚了。这个男人是我丈夫。以后我就得跟他一起睡觉了。被他摸,跟他做爱,给他生孩子。从此,我就是他的签约民工了,当然,我会不定时的向他收取劳务费。如果他敢拖欠,我就揍的他去装假牙。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结婚很久之后我依然习惯不了妻子的角色。依然懒惰和坏脾气。言情小说都喜欢写受到阻挠的恋爱故事,把两人的婚姻作为故事最后的结局。真是愚蠢。只有婚姻才能真正破坏两个人的感情。利远在结婚四十三天的时候动手打了我,我跟他有了第一次争端。
        事情的起因是关于一盘芹菜炒肉,我做咸了。利远说:“菜太咸了。”我说:“咸当咸菜吃。淡了加盐。”他就为此愤怒了,把筷子摔了不吃了。我也把筷子摔了。他又摔了碗,我摔了锅。他的巴掌落在我背上,我疼哭了。我说:“王利远你打我,呜呜,离婚,呜呜。”
        离婚只是随口胡说,幸好利远没当真。当晚他就抱着我,讨好的跟我承认错误。我罚他洗碗一个月,后来我做菜再而已不敢多加盐了。我买回了几本菜谱,在数日后成了做菜大师,而且已经不局限于菜谱,DIY的菜色更加美味。利远对我百般夸赞,吃的胃口大开,啤酒肚越来越明显。我整天神气活现的笑话他。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结婚已经四月了。一天下午,我接到于加加的电话,她说:“小卡,我回来了。快来机场接我。”
        半个小时后,我在机场见到加加,她的脸黑黝黝的,人越发的饱满。见到我,她晃晃脑袋,说:“我还以为你结婚后就变成波霸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我接过她的行李,说:“结婚礼物呢。补给我。”
        加加是我16岁时认识的同学,一见如故,一直很要好。去年她工作的公司派她去英国总部学习一年,据说这次她回来可以官升三级。加加的英文八级,但从不跟我讲英文,她知道我英文不好,四级都是她帮我过的。有时候我们两个出去玩,遇见老外,她流利的跟他们搭讪,那时我就会馋的两眼冒光。
        加加补给我的结婚礼物是一枚镂空的指环,女神的图案,有点普通,却叫人不能释手。加加说:“这个指环很不一般哦。”我问她为什么不一般,她笑着不回答。后来她跟我讲起她在英国的趣事,我听的津津有味。中间利远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哪,叫我回家做饭。我说:“做你的头呀。我在外面玩。你回去吃你妈妈的重庆菜吧。”利远说:“靠,你奶奶个熊的。”我说:“你奶奶才是个熊。”说完了就挂了电话,看见加加好奇的看着我。
        “小卡,你会骂人了。你会做饭了。”她惊讶的说。
        我说:“哼,老子是做饭大师。改天去吃吃我做的菜,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加加笑了笑,问我:“他来参加你婚礼了吗?”
        “谁呀?”我问。
        “巩峰啊。”加加提醒我。
        “哈。我都忘了。我没请他呀。嘿嘿。”我羞愧的脸红了。
        “他喜欢了你三年。你结婚都没请他?”加加的口气好象有些生气。
        “我跟他早不联系了。你走后,他叫我出去,我都不出去。后来慢慢的他也不找我,然后我就恋爱了,结婚了。”我底气不足的辩解。
        “你真的没喜欢过他?他那么优秀。”加加不可置否。
        “嗯。我从没喜欢过他。”这倒是真心的大实话。
        加加的脸色暗淡下来,说:“我喜欢他。他喜欢你的时候,我喜欢上他了。不过那时还小,不懂得去争取。呵呵,真是幼稚的故事。我还以为自己保住这个秘密是成全你们,想不到我一直在一厢情愿。错过的这么冤枉。你居然从来没喜欢过他。”
        我嘿嘿的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加加忽然也笑了,说:“哎,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结婚后怎么越变越没女人味道了啊?你老公怎么教育你的?”
        “我老公?”我咽下口唾沫,说,“呸,那个死八公。他啥也没教我,就教会了我怎么骂人。这个贱人哪,我可被他害惨啦。”
        加加嘻嘻笑着说:“看起来你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啊。”
        我转了转眼珠子,扣了扣鼻子,说:“嗯。我很幸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的生活因为加加的归来而丰富起来。她几乎霸占了我所有的休息时间。购物,美容,健身,泡吧。她由内而外是个有钱的小女人,买个包口袋里都装着三万。我只有三百块,而且是求了利远半天他才忍痛给我的。我们是穷人,需要为了三室的房子节衣缩食。
        好几个周末之后,利远的愤怒爆发了,他责令我不许再出去玩,在家陪他。那时我已经输理好了乱糟糟的头发,半只脚已经出门了,利远叫道:“韩小卡!你给我回来!”我刚要朝他发脾气,忽然就温柔了。如果可以讲实话,我更喜欢呆在利远身边。
        我说:“已经跟加加讲好了的。嗯。就这一次,好不好?”
        利远说:“我怕有一天你玩疯了,就不想回来了。”
        我说不出话。沉默却无比丰富。眼角湿润,手在颤抖。我跳进利远怀里,头蹭着他的衣服,他抱着我,我们没有接吻,在那站着。很久后,他放开我说:“去吧。早点回来。”我就出去了。见到加加,我说:“我老公吃你醋啦。以后我不能那么经常的跟你在一起了。不过你可以来我家里,我们一起玩。”加加笑话我以前脾气乖戾的小卡荡然无存了。我抠着鼻孔默认。
        又一个周末之后加加果然来我家了。随她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巩峰。他们同时出现的时候,我微微惊喜了一下——呵,莫非是新的爱情在诞生。
        利远热情的招待了他们,瓜果茶水一一排列好,还不时的指使我拿这个拿那个——小卡,换龙井。小卡,把圣女果洗好。小卡,你的蛋糕烤糊了吧,我闻着味道了。小卡,小卡。我一边答应,一边屁癜屁癜的跑来跑去,忙的不亦乐乎,对利远唯命是从。当着外人的面,要给足自己的老公面子,这个道理是我婆婆教我的。当着外人的面,要摆出足够的架子来,这是我妈妈教利远的。很好,我们都很听话。
        加加一直笑意盎然的看着我忙活,巩峰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聊了一会,他就借身告辞了,茶没喝,水果没吃。只留下一句“祝你幸福”。加加跟他一起走了,嘴上说下次有机会再来,眼神却冷冷的。我有些不理解,心里莫名的开始失落,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离我而去。
        利远对加加赞不绝口,说她气质超凡,香奈尔穿的恰倒好处。“老婆。”利远说,“老婆,你穿80块钱的衣服最有味道了。”我拿起笤帚抡他的头。老公不能给老婆锦衣玉食的日子却这么理直气壮,真是没有天理。
        利远说:“小卡,一会我们去看贝贝吧。”我嗯了一声,马上去收拾礼物。
        贝贝是我跟利远在孤儿院义务照顾的一个孩子,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只是因为大脑炎留下了后遗症,有点智力障碍。9岁了还不能正常讲话。
        席卷了家里所有的零食后,我说:“好啦,可以走啦。”我首先拿着几袋子零食一脚踏出去,利远在身后扛起了一大箱饮料。我们夫妻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被人看成笑话。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跟所爱的人一起走啊走啊,走到孤儿院,走到罗马帝国,走去任何有一个角落。那胸脯,那臀部,那脂肪,那蛋白质,都会走的改变了形状。弯弯曲曲,扭成了爱的表情。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不了解男人,跟我不了解政治一样。与利远结婚很多日子之后,他的眼睛还是喜欢张望路上的美女。他喜欢丰满的女人,胖的流油的那种他也不嫌弃。就算我穿着性感内衣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也不会赞美我。他会面无表情的说:“啊,女人,难道你不为自己的波澜不惊感到羞耻吗?”我只好讪讪的回答:“欢迎观看太平仙女的无限风光。”
        我从没想过要改变,只觉的人生在世,短暂啊,忙碌什么呢,反正早晚都会死掉。得过且过是我最爱的一个成语,依照着它刻画的模式我活的有滋有味。朋友去澳洲,去新马泰,去需要有本护照才能到达的地方。我跟利远去海边,去崂山,去泰山,足不出山东,照样玩的黝黑黝黑的。你知不知道快乐的根本是什么。知足。要知足啊。
        不过安宁的日子总不会长久,有人对我下了诅咒。虽然我过马路时总是遵守交通规则,也不做亏心事,灾难还是偷偷的来了。
        婚后九个半月的时候,我怀孕了。起初是每个月的那么几天破例没来,我以为是月经不规律,上帝保佑,我从来没有规律过。这样一拖就是半个月,我开始呕吐。利远的姐姐是妇科医生,她来我家蹭饭吃的时候,郑重的提醒我,我也许是怀孕了。我呆若木鸡。
        利远得到消息后手舞足蹈,忙陪着我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确实是我怀孕了。这个孩子来的真是突然,我快乐的新婚生活似乎刚刚开始,小宝宝就想搞第三者插足了。利远说这个孩子简直是福从天降啊,一个糟糕的老婆已经使他心灰意冷,他几乎站在出轨的边缘上,还好,还好,孩子来了。他的生活又有指望了。
        我的妊娠反应并不不强烈。不过为了让利远没好日子过,我天天叫着说难过啊,痛苦啊,我要死了啊。我呕啊,我吐啊,我的肠子都出来了。利远手忙脚乱的照顾我,我暗自得意,不过很快的悲从中来:孩子出来后,利远就不会全心照顾我了。不过想想又宽心了,反正孩子是我生的。他疼孩子跟疼我没啥两样。
        我兴冲冲的打电话告诉加加我怀孕的消息,我们已经近两个月没见了。加加哦了一声,忽然问我:“你戴过我送你的那个指环吗?”我说:“戴过啊,戴了一个月。”加加又哦了一声,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连祝福我的话都没说。我抠了抠鼻子,开始跑去朝利远撒娇。
        婆婆跟妈妈同时给我抱来了营养品,这个孩子的来到使她们欣喜若狂。妈妈给我下了封杀令,禁止我到处乱跑,禁止我我玩电脑,禁止我乱吃东西,禁止乱听歌曲。她疯了。她想逼死我。不过我要挺住,遵守规矩,孩子就是我的规矩。我吃吃吃,喝喝喝,睡睡睡。肚子长出来了,腿也粗了,连胸也变大了。我是只气球,那些营养品是我的氢气,我被吹起来了。
        孩子快三个月的时候,我增加了12斤,利远指着我哈哈的大笑。他说:“瞧你那熊样,你看你的肚子可以当书架了。笑死人了。笑死人了。”我没有去反驳他,我冷静的下达指示:“去,给我炖乌鸡汤。”他停止住了笑,灰溜溜的进厨房了。
        一天晚上加加约我出去走走,我请示了一下利远,他不同意,怕我不小心出意外,我忙保证会一万个小心,而且随时跟他短信联系,他才放我出来。见到加加,我羞涩的做了开场白:“叫你笑话啦。我胖了12斤哦。”
        加加没有笑,她拉我去了咖啡屋,跟我说:“小卡,这个孩子你不能要。”
        “哪个孩子不能要?”我糊涂了。
        “你肚子里的。”她说,口气不像玩笑。
        “为什么啊?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不能要?”我脾气忽然暴躁起来。
        “那个指环,我给你的那个指环。是有伤害的放射物做的。你戴过,也许已经伤害了你的孩子。”加加说。
        “放射物?”我开始发抖。
        “嗯。我因为巩峰喜欢你的事耿耿于怀,就想报复一下,我买了那个指环,我本来想害你,不过后悔了。你把那个孩子流了吧,小卡,真的不能要。”加加说。
        我不相信。我脑子彻底空白了。加加还在那里唠唠叨叨,什么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错了。我脑子嗡嗡的叫着。叫着。我在想我怎么了?我被炒鱿鱼了。我失恋了。我离婚了。我出车祸了。我淹死了。我怎么了?
        加加的声音在我身边飘来飘去,我终于清醒过来,我大声的吼道:“于加加你他妈的给闭嘴!你听着,这个孩子我会生下来,你最好祈祷他健康。不然老子就去告你。你就等着在监狱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加加没想到我会用这种口气跟她讲话,一时有些发呆,怔了一会,她说:“小卡,你可以惩罚我,但这个孩子真不能要啊。”
        我说:“滚你妈的。滚。”
        我那么贫穷,除了老公和刚孕育成形的孩子,我一无所有。你叫我拿什么去原谅你卑鄙的手段。你富有,有钱,有心计,有仇恨,你去自我救赎吧。毫无疑问,我们俩之间完了,什么都坏掉了,没有得癌症,我们的关系也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一瘸一拐的回到家,利远正在看球,他很乖的说了声“老婆回来啦”,就一头扎回电视上了。我坐在利远身边,觉的除了生身父母外,只有他才值得去信赖。我很深情的问他:“老公啊,我们如此相爱,会不会很浪漫的在同一时刻死去啊?”利远头也不转的说:“我们不会在同一刻死去,但是可以在同一刻高潮。”
        睡觉的时候我拿出加加送我的指环,看了又看,看不出什么异样。是个银色的指环,有一排英文字母,中间是个女神的刻像。我一直看,一直看,利远催我关灯睡觉,我说:“利远,这是个有辐射的指环,我戴过,你说会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宝宝啊?”
        利远哗的坐了起来,问:“你说什么?辐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傻了啊。哈哈哈哈。”
        我叹口气,说:“是真的哦。加加亲口说的,她送我这个放射指环,要害我。她恨我。”利远哼了一声,说:“狗屁放射指环,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你是猪啊。”我快哭了。利远见我抹眼泪了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说:“别怕别怕。明天我们就去做检查。把指环送到安全局,把你送到医院。乖乖。”
        第二天利远真的陪我去了医院,给胎儿做全面的检查。进诊室前,我问利远:“如果孩子真的被伤害了,我们还要吗?”利远说:“要。我们可以去爱贝贝,也可以爱他。”我唔了一声,又问:“利远啊,你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啊。”利远说:“会。不过我不会跟她们上床,我的贞操只属于你。”我又唔了一声,还不放心,再问:“那如果我死了呢?如果我先死了,你会爱上别的女人并且跟她们上床吗?”利远说:“会。不过我保证,跟她们上床时我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我嘿嘿的笑起来,放心的进诊室了。
        结果很快出来了,胎儿正常。利远揪着我往外走,骂我惟恐天下不乱,差点没把他吓死。我奇怪的问他:“难道你还担心过啊?我都看不出来也。”利远朝我翻白眼,说:“你是猪啊。我是男人,再害怕也得担着,叫老婆安心啊。”
        我的老公不错,对吧。他眼睛色眯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沾花惹草,这都怪他有魅力。长的帅,人也幽默。就算他有一天不要我了,我也会哭着感激他陪我走过的几年,顺便送他一束勿忘我。
        指环利远拿去请朋友帮忙检验了。结果是只普通的银戒。不过上面的英文字母有点恶毒——Erinnyen,是神话传说中的复仇女神。也就是说,加加害我是假的,恨我是真的。
        我打电话给加加,问她:“你为什么朝我撒谎?那个指环根本没有放射性。”
        加加满不在乎的说:“谁叫你相信的呢。那么幼稚的谎言你也信。我上哪去找放射性的指环。”
        我有点糊涂了,又问:“那你干吗骗我?”
        加加说:“我就是骗你。如果你信了,把孩子打掉,我就高兴了。”
        我说:“哼,没想到吧,我老公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加加也哼了一声,说:“本来就是骗着你玩的,只有你这样愚蠢的人才会相信。吓唬吓唬你我就满意了。我只想结束我们的友谊。我恨你,却还跟你朋友相称,这让我很累。”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这就是关于我跟加加友谊结束的过程。我没有半句虚言,一五一十的写下了。友谊不是真理,会永存。友谊是躯体,会腐烂。小心翼翼的保存只会腐烂的更迅速。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出闹剧里我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周围的一切都走形了。方便面,头发丝,卷卷曲曲,连味道也是一样的了。我听不懂广东话,不会说英文,开口就是语法错误。除了嫁给王利远,我什么事情都做错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从小就近视,我爸爸妈妈都视力健康,我却生来就是近视。在我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视线清楚的一天。我讨厌戴眼镜,所见到的世界都笼罩了一层朦胧的美丽。我所认识的一个女人,我一直以为她完美无暇,后来有一次我跟她一起洗澡,那天我戴了隐形,把她看了个清楚。你猜怎么着,她满脸雀斑,左边乳房比右边乳房丰满了一米。
        王利远也近视。他很喜欢打篮球,经常穿着一件破烂T恤跑去广场的篮球架子那里摆弄几下。打到满头大汗的时候,他就把衣服脱掉,露出肌肉和脂肪,最后眼镜也成了障碍物,就把眼镜扔在路边。等他打完球穿上衣服回家后,他就开始找眼镜。他翻越了厨房和卫生间,走过客厅和卧室,才会想起眼镜拉在球场上。我问他:“你不戴眼镜回家没觉的模糊吗?”他抓抓头皮说:“没感觉啊。”
        结婚一年,他的眼镜遗失六次,损失人民币一千四百块。这个败家子。
        看在上帝的份上,怀孕为什么这么痛苦。白天还好,晚上我就受到那个小兔崽子的攻击。他在我肚子里跳踢踏舞,跳绳,做操,他没孕育成形就是个折腾人的坯子。利远说我是咎由自取,谁叫我以前是个喜欢晚上出动的夜猫子。“那时你晚上不睡觉折磨我,现在该孩子折磨你啦。哈哈哈哈,报应啊。”我丈夫用这种高兴的口气对我说。我哭着叫着,说:“我只生完这一个,就这一个!以后要生你自己去生吧,呜呜,太痛苦啦!”
        几个月后我终于把那个小崽子生出来了。到最后那一刻他还在捣蛋,不肯顺顺利利的出来。我觉的自己疼的快裂开了,放声大哭。我说:“利远啊,如果我真挺不过去了,你跟别的女人做爱时别忘了喊我的名字啊,我,我,我疼死啦。怎么这么疼啊,早知道老子就不生了,小兔崽子,你这么折腾你老娘,老娘以后不会给你好日子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到精疲力尽的时候,我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我呼哈呼哈的喘着气,骂道:“还不出来,靠,臭小子你挺有毅力,有本事你在里面呆一辈子,老娘养你一辈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来孩子就出来了。他玩够了,就跑出来了。张口就“哇”的哭起来,好象被折磨的人是他。我用“他”做小崽子的代称,你也就明白了,我生的是个男孩子。
        孩子生完了之后,我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老公,妈妈,爸爸,婆婆,公公把爱心都奉贤给宝宝了,我在家里越吃越胖,越来越懒,他们统统视而不见。那天我口渴,要利远给我倒杯水喝,利远只顾着给宝宝读唐诗,根本不搭理我。我一连吼了好几次,他才转身看了看我,不耐烦的说: “吵什么吵,渴了不会自己去倒水啊。咦,你是谁呀?”我把枕头甩向他,说:“我是你大妈!”利远哭着说:“老婆啊,你怎么变的这么丑了。”
        我变丑了。穿两套束身衣也遮不住肥兜兜的肚子。脸上隐约的斑斑点点,涂再多的粉也没用。走在大街上,卖馒头的大爷都不乐意再看我一眼。我的美貌荡然无存。我成功的变成一个丑八怪了。啊,妈妈呀,原谅我糟蹋了你给我的躯体。啊,爸爸呀,雷同妈妈的歉意。啊,巩峰,枉费你喜欢我三年。啊,我的骄傲,你溜的真快,我非把你宰了吃了。啊,小兔崽子,你把老娘害惨了。啊,王利远,你笑什么,再笑我把小兔崽子装回子宫去。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宝宝出生后,全家就张罗着给他取名字,经过五天的争斗,公公大口一张定为王小猫。公公当年在战场上杀过敌人,经历了三次浴血奋战,尤其怕死。他希望孙子福大命大,说猫有九条命,叫小猫是菩萨的意愿。公公是党员,我是平头百姓,不听党的就会被枪毙,于是我只好接受了这个古怪的名字。其实我很想给儿子取个明星味道的名字,比喻王道明,王艺谋,王小波。
        小猫天天哭,大嗓门,遗传了我这个做娘的优点。去年秋天我在菜市场上买虾,十六块买一斤,那个小贩坑了我三两,我骂了他十五分钟,他从此聋了。我很怕小猫也把我吵聋了,就把耳朵里塞上棉花哄他。我给他唱歌曲,唱黑豹的《无地自容》,唱的太投入了,忘了电饭锅里熬的玉米粥,王利远在马桶上大便,几次喊我说闻着糊味了我都没听见,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把我揪到厨房里去的时候,玉米粥已经成了爆米花。
        “你这个败家媳妇,你闻不见糊味啊?”王利远习惯性的骂我。
        “去你大爷的,老子有鼻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委屈极了。
        王利远一边刷锅一边骂骂咧咧,我朝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回骂道:“有你这么上厕所的吗,一蹲就是一小时,哟,还拿着《上下五千年啊》!”
        宝宝两个月的时候,我终于快憋疯了,天天围着他转我头昏眼花。我请求婆婆和妈妈来照看他几天,自己出去溜达溜达。我求了又求,婆婆和妈妈答应了。我求了又求又求,利远答应了。假期一个礼拜。收拾完行李准备出门的时候,利远拖着长腔说:“风萧萧兮易水寒,老婆一去兮不复返。”我甩甩手出门了,一边说着马上回来马上回来,一边就开始计划游玩的路程。到了火车站后,我决定去烟台。
        唉。迷信人人诛之,可就是个奇怪的玩意。王利远随口一句“老婆一去兮不复返”恰好被命运算准了。别再打着扫除迷信的口号了。根本多余。爱情也不能把我从迷信里夺回来。我要是在家老老实实的呆着,也会大言不惭的说一切诅咒都是浪费口水,不过亲真验证后,我就恨不得撕裂王利远的那张乌鸦嘴。
        坐上了去烟台的火车,我忽然想小猫了。他的两只眼睛可真漂亮,是阿拉神灯。鼻子稍微有点倾斜,是比萨斜塔。身材笔直,是香榭丽舍大道。他就是一个神话,一座古老的建筑物,一条最豪华的街道。他无以伦比,不过很脆弱,一个车轮子就能让他一命呜呼。
        我看过很多小说,都是以火车为背景。在火车上一见钟情,然后发生很多故事。那时我很鄙夷,觉的写文章的人都把读者当傻子,火车那么臭烘烘的地方怎么会有故事发生。厕所阻塞,开水有股漂白粉的味道,空气里飘着苍蝇和虱子。在这发生的艳遇的唯一浪漫就是一起吃泡面。
        不过现在我相信有火车上的艳遇这回事了。我遇见一个男人,糟糕的是我萌发了想跟他吃一辈子泡面的念头。所以说,小说其实是完全取材于生活的。作家们的信口雌黄只是你见识短浅的盲目论证。
        关于这场艳遇,我其实是羞于启齿的。背叛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所以我心里再怎么欢喜,也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我被淹死在甜蜜的毒药里了,大声的呼救救只是抓装模做样,如果谁不知趣的扔给我一根救生圈,我会毫不犹豫的拿啤酒盖塞住他的鼻孔。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写艳遇之前,我想请求一个男人的原谅。这个男人不是王利远。恰恰是我艳遇里的男主角。请原谅我吧,陌生的男人。原谅我在你爱情的美梦里放上一枚臭气弹。它把你熏晕了。你说你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因为我。你爱上了我。我有老公和孩子,你却只有我。我其实也爱过你。不过事后马上把你忘了。我对你突如奇来爱情的是一条疲劳的金鱼,它呼吸了两下就掉进水里淹死了。
        我艳遇的对象姓冷。叫冷度飞。只看名字就该知道,他是个玩艺术的男人。没有哪个制造电冰箱的会取这种艺术的名字。他确实是个玩艺术的。从他降生被命名那天起,他就是为艺术而生。不过生的不完整,他只是个落魄的艺术家。我是在火车上翻到他的画册,马上就开始了对他的评论。我指着一个动物问:“这是狮子吗?”他说:“是兔子。”我说:“嗯。你画的兔子比狮子还威风。”又直着一棵树问:“这是香蕉树吗?”他说:“是柳树。”我说:“嗯。你画的柳树树叶比树干还粗。”我对艺术一窍不通,指点他的画纯粹是瞎编乱造。他却满心惊喜,把我这种风马牛的连接称之为想象力。他说:“你的想象力真好。真好。”他一边赞美我,一边在我的满口胡言乱语里渐渐沉迷,说从没见到我这样思维开阔的女人。我是一只盛夏里蚂蚱,没有人能用固体胶粘住我。
        我也喜欢上他了。对小眼睛,薄眼皮的男人我一向没有抵抗力。因为有婚姻在身,我并没有打算马上勾引他,跟他扯了两个小时的理想后,我们下车了。在火车站分道扬镳。他恋恋不舍的问我的联系方式,我很贞洁的拒绝了。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感叹道,真遗憾啊!
        天很快的黑下来,我去了预定的酒店,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了,打算在第二天去蓬莱玩。结果当天晚上,我所在的酒店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我跟冷度飞因此重逢。
        事情的起因是缘于一声“扑通”。那时我正在刷牙,满嘴的泡沫,就听见窗外一声沉闷的“扑通”。开窗张望,看到楼下马上围了一堆人——有人坠楼了。
        我马上抹干了牙膏沫子下楼凑热闹,等我钻进人群的时候,这个人的死亡谜底已经揭开了:原来这是住在六楼的客人,因为晚上欲火攻心,按捺不住的想爬阳台去强奸隔壁客房的女人,结果不小心失足摔死了。
        我捂着嘴哼哧哼哧的笑起来。我就喜欢不合时宜的大笑。笑出满嘴的牙膏沫子。别笑了。好了好了,别笑了。忍不住也得尽力而为。笑声快止住的时候,我看到一群人愤怒的看着我,对我毒辣的心肠表示愤怒。只有一双眼睛眼里含着温柔。那双眼睛是冷度飞。这下你知道了,缘分虽然恶心又庸俗,不过它的确是个好东西。香喷喷的。拿到后要马上煮着吃了。我的艳遇拉开了帷幕,这是上天安排的。投怀送抱人人诛之,浑水摸鱼总不是错误吧。我的生存方式就是给你的,就尽情的接受吧。书包里放不下可以装到口袋里。总有间隙可以塞点好东西进去。
        人糊涂的时候是五毒不侵的,什么解药也不管用。冷度飞是个艺术家,对灵魂的兴趣远远超越了肉体,我们在一起的七天里,他连我的手都没拉一下。形式一片大好。出轨二字要有事实才有证据。用脑子去喜欢一下别的男人是不会留下把柄的。没有梅毒和吻痕,一切顺理成章。从一种为人母的状态转入半偷情的状态,我一直睁着眼睛。绝对不会忘记回家的时间和路途。
        跟冷度飞认识三天后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个出版商,专门张罗庸俗假纯情的校园小说。他的表皮是商人,骨头里流动着艺术家的血液。不过现在的社会都是以表取人。得知他的外表挂着商人的外衣,我对他就刮目相看了。心里盘算如果他开口说要收买我,我可以问他要五十万。
        不要以为我吃亏了。我跟王利远之外的一个男人眉目传情,起初我以为他是个艺术家呢。不过就算他是商人,我也没吃亏。他比我还倒霉。他根据我的外表判断我会是个在校大学生,还梦想我是个处女。我穿着肥肥大大的韩版衣服,扎着天真的马尾辫子,他暗暗猜想我是个纯情的妹妹。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他的职业确实是商人,不过脑子却是属于正统艺术家的。艺术家的脑子里总是装着一堆日本豆腐。
        在知道冷度飞是商人后,我的心里咯噔沉了一下。两天后,他搞清楚了我原来是个有夫之妇,当场就泪眼婆娑。他说他对爱情最后的一点希望被我抓破了。他的希望破了,露出了一团黑心棉。这不能怪我,不是我把黑心棉塞进去的。莫非你是处男,我伤害了你最纯情的精神柏拉图。把身份证给我瞧瞧,哦,你三十二了。处男你好,处男再见。婚外恋情通常是无疾而终,是一个车间的流水线上造出来的结局。很好,我是个合格品,给我盖个章吧。六号质检员。现在我要走出工厂回家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叫我说,偷情这玩意不一定会伤害婚姻。遭遇了冷度飞后,我越发的珍惜王利远了。我背着利远在黑夜里悄悄的伸出手,结果却摸到了一盘大便。冷度飞送我去火车站,眼睁睁的看着我回青岛,连开口留我的勇气都没有。做男人要霸气,他的窝囊样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起到让我便秘的作用。
        于是我回家了。上火车的时候,冷度飞忽然红了脸,憋出一团屁晕来。他说:“小卡,你,你会不会为了我离婚?”
        我说:“会。我马上回去跟我老公离婚。你等着我啊。等我。”然后我就上车了。没有再回头看冷度飞。耳朵里传进很多古怪的声音。隆隆声,哭声,狗叫声。还有一声“我爱你”。对不起,我听不清楚了。谁把狗带上火车了——乘务员。乘务员。
        回到家的场面我没有办法向你演示。晚上九点我进了家门口,屋里黑咕隆咚的。人都消失不见了。提前一天回家本来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结果是我自做多情了。我给妈妈打电话,妈妈那边传来王小猫的哭声。妈妈说:“死丫头,你怎么才回来。小猫在我这,利远在市立医院。他那个叫什么关云的朋友在闹自杀。哎呀呀。闲着没事干什么不好啊,非得自杀玩。哎呀呀。”
        我挂了妈妈的电话就往医院跑,眼里是关云血肉横飞的场面。我买了一包喜旺火腿,边吃边打车。我饿坏了。吃完了火腿我开始祈祷——请求上帝让关云自杀未遂吧,阿门。
        对关云的故事我一直虎视耽耽,我想把他写成小说公布于众。他低三下四的求我把他写成个猛男,色情一点也无妨,最好给他安排一场双凤缠龙的激情戏。我问他什么叫双凤缠龙,他笑着不回答。我猜测是A片里的镜头,他一直都在看A片。电脑从512K换成了一兆,只是为了下载A片更迅速。在网上他有个恶俗的网名,叫一夜销魂。
        关云的故事很有看头,他的身上聚集了很多的悲剧。老婆跟人跑了,丢给他一屁股债。嫖娼中途被警察抓获,掏了五千块,还落下了经常不举的病根。在网上乐衷于勾引美女,却没有能力去一展雄风。不妨设想一下,一个在黑暗里干的热火朝天的男人忽然被一帮警察捉住,光着身子站在墙角交代犯罪过程,可爱的摄相头对准着他的屁股。从此他的欲望被黑夜掐断了。他憎恨黑夜就跟憎恨他老婆一样。黑夜就是他老婆。我曾经预言会有一个跟木子美一样风骚和丑陋的女人来拯救他,他热切的希望我的预言应验。但现在,他的身体跟灵魂正在挣脱。他的灵魂还在等那个风骚的女人,但肉体,那血肉模糊的肉体,哦,那肉体正在手术台上被白大褂割来割去。瞧,他的肋骨断了。不好,膀胱也摔破了。天哪,他的盲肠呢。他的盲肠丢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了。医生们团结一致,把关云缝缝补补了一番,于是他得救了。他满身窟窿,插着很多管子在输点滴。我的老公王利远在旁边守着他,眼睛红肿,好象哭过。我走到利远身边,小声的说:“老公我回来了。”利远看见我,紧紧的抱住了我,好象奄奄一息的人是我。生活是件很磨人的事。不过活着就是福气。有时很遭罪,有时则可以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招摇过市。
        以后的日子越发忙碌起来,王小猫哭,关云也哭。他们俩都是睁开眼睛就哭。这场灾难使关云返老还童到不满周岁了。他就那么一直哭,一直哭,我给他讲笑话也不止不住。骗他说木子美来了他哼都不哼一声。太让人心碎了。把我的坚强借给你一点吧。我还有瞒着老公偷情的本事呢,顺便也给你一点。别哭了。别再哭了。你要不要抽根烟。可惜,打火机没电了。
        一个月后关云停止了哭泣。他拔掉身上的吊针,说可以出院了。他很想谈场恋爱。他说他要找一个荡妇谈恋爱。现在就是荡妇当道的时代。他摆出一个甜蜜的表情来,窗帘被他吹的呼呼作响。他就是一阵风,卷着一堆垃圾飞起来了。我打了一个喷嚏。对不起,我花粉过敏。恭喜你去谈恋爱,反正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盲肠丢了没关系,你还有很多各种类型的肠子。去吧,去恋爱吧。把鼻孔张大点,我要骑上自行车进去转一圈。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是让关云死而复生的重点,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他说他差点真的死了。在手术台上,他的灵魂出过窍。我问他看见什么神仙了,他说他忘了。只是记得要活过来,然后按我设想的遇见一个像木子美那样的女人。木子美虽然丑陋,但她有叫男人勃起的本事。阳痿只是区区小毛病,掉了一个螺丝而已。不防碍她使用。她的手上总是捏着一把雄性激素。
        关云出院后一度神经失常。他整日的喃喃自语,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四十八个小时。理由是寻找木子美。这样的女人只有在网上才能存在。生活里这么风骚的得从妓院里找。他恰恰害怕妓院。他只去过一次妓院,出来后就不是男人了。不过我建议他再去一次,以毒攻毒。不要害怕,妓院里的女人都是好脾气的货色。她们只管分开腿朝你卖,你甩几张票子出来就万事大吉,没人会在乎你能不能插进去。
        我的话让关云大受鼓舞,他激动的离开了电脑,朝我询问具体事项。王利远脸拉的长长的,他显然以为我的主意臭气熏天。关云自言自语了一番,说:“按你说的办吧。让利远陪我去行不行?”我说:“不行。”关云垂头丧气的蹲在一边,我解释说:“现在的梅毒传染的很神奇,不过性生活也能感染上呢。我家利远抵抗力差。你就不同了,梅毒算什么,做男人最重要。”
        听了我的话后,关云茅塞顿开。他当即跑去洗澡,准备去妓院战斗,寻找丢失的雄风。我见关云动真的了,马上不吭声了。王利远掐了我一下,我嗷嗷的叫起来。利远说:“别听小卡那臭婆娘胡说八道。你洗完澡马上跟我去医院。”关云分不清楚谁的主意更妙,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利远大声的说:“看个屁啊,赶紧洗澡,去医院。”
        关云真的跟着利远去了医院,有去无回。他住院了。美其名曰疗养所,其实是神经病院。他有严重的抑郁症。在医生面前的时候他很清醒,他亲口说:“医生,我心理不正常。让我住院吧。”这是王利远说给我听的。说这话的时候王利远的眼睛一直看着浴缸里的金鱼。他说:“老婆,等小猫懂事一点,咱把贝贝接回家里来住吧。”我说:“马上就接过来吧。马上。”
        去孤儿院接贝贝那天,我忽然开始害怕。凭心而论,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给贝贝带点食物不在话下,照顾他怕是做不到无微不至。利远宽慰我说,我们能给贝贝的肯定比孤儿院多,接他回家是为他好。我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把贝贝接到家里后,我几乎要崩溃了。小猫天天大哭大闹,他也跟着又抓又叫。屋子里一片鬼哭狼嚎。我洗尿布,做饭,哄孩子,买家用,成了一只上了发条的陀螺,转着转着就晕了。每个女人当妈妈的本事都是无师自通,再漫不经心的人都能很快的学会。两个礼拜后,我已经能得心应手的对付两个小家伙了。操劳过度,身体越发苗条了。
        贝贝似乎能懂得这个家跟孤儿院的不一样,他学会了简单的表达方式,比如肚子饿,撒尿。他啊啊啊的叫,一边比比划划,我多半能猜透他的意思。他生命已经过去的九年是空白一片,我梦想用爱在上面挥毫泼墨。
        日子平淡的继续,是一团打了结的毛线。透过缝隙却是光芒四射。王利远对我越来越好,他慢慢看出我是个了不起的媳妇。败家是表皮,偶尔还会冒出一点贤惠来。贤惠是什么,毫无意义的扯淡。连外遇都不能光明正大。我早就被自由逐出师门了。
        两个月后,关云出院了。挂在他脸上的面纱已经揭去,他神气活现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用什么笔墨去形容他呢,文字根本没有必要。王利远见到他,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男人,你回来了。”关云摘掉眼镜眯了眯眼。我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也是漂亮的单眼皮。所有的语言都成了辅助品,他的眼睛里有了锐气,这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他肯定不记得曾经想找木子美的意图了。木子美是谁,是国家一级排球运动员吗。我现在喜欢的是小昭。要跟赵敏那么敢爱敢恨。金庸在哪里,把他拿过来烤一烤,别烤糊了。顺便问问他把赵敏藏在哪里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关云果然迅速的恋爱了。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是我。不过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是于加加告诉我的。她说:“小卡,我跟关云恋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叔,烤地瓜多少钱一斤。关云的盲肠丢了,所以近视了。他把于加加当成赵敏了。于加加爱的本事没多少,恨的力气倒很大。她还有个优点会撒谎。后来关云说:“撒谎好啊,撒谎有益于身体健康。”
        我一直没交代过关云的职业,羞于齿口。用时下恶心的字眼讲,关云是个作家。很颓废的那种文学小青年。不过银子拿的很少。他经常叼着一只烟躲在角落里构思小说,通常的结果就是埋葬在一堆烟灰里睡着了。最牛比的一次是给一个靠逃税发财的老板写了部记实长篇,拿到一万块。那时他雄心壮志,幻想月月拿一万块,不出一年就可以买部车子了。痴心妄想。结果当月她老婆就跟别人跑了,卷走了他的一万块。他从此一蹶不振,经常口袋里只有十几块钱。
        跟于加加恋爱后关云又开始写作了。于加加大力支持。我对写字的男人没什么好感,落魄,自以为是,喜欢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以非地球人自居。不过加加说她喜欢写字的男人。她说跟文学青年谈恋爱会很痛快——死得又痛又快。
        我一点也不喜欢对别人事情说三道四。春暖花开,去郊游一番是不错的主意。别人如何只是一堆肥皂沫沫。看看光景就足够了,伸手去抓准会破掉。于加加不这样想,她忽然失忆,再也不记得恨过我,两天三头的打电话告诉我她的感情进展。我哼哼哈哈的听,却没有办法用真心去对她。我恶毒的对王利远说加加患上了露阴癖。展露隐私是件很好玩的事情吗,接吻的地点没必要跟我一一交代吧。喂喂,你的嘴巴用错功能了,那是用来喘气的。
        因为恋爱,关云如有神助,一个月内就完成了一部长篇小说,名字是《一夜球星》。他把名字透漏给我,叫我猜故事的题材。我说是科幻小说,他说不对。我说是伦理小说,他骂我思想淫亵。我不猜了,他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是历史小说。他当年可是历史系鼎鼎大名的才子。我想了想历史,又想了想小说题目,毫无所获。驴唇不对马嘴。不能摧残我们的肉体你耿耿于怀,你想扼杀我们的灵魂。把灵魂统统交上来吧,我要在上面盖个章。韩小卡,你是我好朋友的媳妇,我们之间有友谊,这样吧,我命名你为唐朝。
        《一夜球星》迅速面市,于加加使出了浑身解数给他通门路。她自称读了全文五遍,每次都泪如雨下。我猜她是看不懂急的。不过人要走运了一切都会莫名其妙,随手扔垃圾也不会被人指责为污染环境。关云的小说上市后,忽然大卖。报纸上、网络上炒作的沸沸扬扬。关云马上声名显赫。
        《一夜球星》卖到三十万册的时候,我不得不捧回家看了。于是我在序言看到了这样的句子:横穿了历史的五千年,我花了整整十年。每一分钟我都在穿越历史。路过杨贵妃的时候,我多想再多留片刻,哪怕她有狐臭我也不嫌弃。但历史的轮子很快带我转进了下一个轮回,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慈禧太后,那时她还很年轻,但我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化成一堆骨灰了。
        把序读完后,我也哭了。中国的诺贝尔有指望了。得诺贝尔都需要一个巨大的特点,关云有了,那就是——不知所云。谁说中国人不会写意识流的文章,各位诺贝尔奖的评委,如果你们一致看不懂《一夜球星》的话,那就赶紧把奖金发给我吧。中国需要我来扬眉吐气。
        我以为关云的出名会导致跟于加加的水到渠成,迫切的等待他俩完婚。谁知道关云也是忘恩负义的人。从前他的软弱和善良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去使坏,现在他有钱有名了,很快露出了真面目。一夜之间身边有了七、八个纠缠不清的女人。于加加的预言也兑现了:跟文学青年谈恋爱会很痛快——又痛又快。
        这不是胡扯,一个人的发迹,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厄运。于加加显然不能接受关云如此之快的转变,她把自己装进了大塑料袋子里,企图忘记这件事情。她真是笨蛋。她应该把事实装进袋子里,自己钻进去干吗。事实还是存在。好了别藏了,你的尾巴露出来了。我发现你了。你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尾巴。啊,那不是尾巴。是什么。盲肠。哦,原来是你把关云的盲肠偷走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为什么如此沉默。生活晃晃悠悠,胃酸都晃甜了,我还保持着冷静。我不是个孩子了,成熟是个避孕套,把我与肮脏的精子们隔离了。我成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作为女人,我可以去死了。
        这样狠毒的语言别人是不敢对我讲的。没人有资格出来指正我。连关云也不敢。他成了畅销作家,对我依然客气。他赞美我说我的思维是块液体,流动无形状,如果写小说,不会比他逊色。我当他放了一个屁。在平原上我是个赛跑高手,爬山我可不在行。难道你想跌死我。没良心。真该诅咒你永远阳痿。
        实际上再多的废话也没用。关云确实成了一个众人皆知的人物了。在是不是男人的问题上,也不必怀疑了。据于加加说,《一夜球星》卖到一万的时候,关云就又成为一个男人了。因此我觉的男人比女人脆弱。再柔弱的女人也不会因为心理障碍不是女人。女人生来就是女人。男人不是。男人出生的时候是中性的。而且随时可能复发。
        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狗屁不通嘛。这句话是关云的老婆说的。关云的老婆在关云成名后忽然回家来了,手里领着一个小男孩。那天是周末,我、王利远、于加加、关云,我们四个在涮火锅。海鲜吃光了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关云的老婆走了进来,说道:“老公,我回来了。”关云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花生酱,点点头说:“你回来了。”说完了就开始涮最后一盘羊肉。我跟王利远假装沉稳,于加加马上站了起来,说:“嗯。回来就好。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吧。”两个女人开始对峙,于是关云的生活也乱成一盆火锅了。这两个女人把什么东西都涮了。关云也被涮了。
        关云的老婆说:“我不是回来离婚的。”
        于加加叫道:“那你回来干吗呀,好马不吃回头草。”
        关云的老婆说:“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狗屁不通嘛。”
        于加加说:“这是谚语。”
        关云的老婆说:“不管是前头草回头草,是好草我就吃。”
        于加加说:“我叫于加加,关云现在的女朋友,你是谁?”
        关云的老婆说:“我叫苏月,关云的合法妻子。你可以尊称我为关夫人。”
        我跟王利远马上跑了,关上门的时候,里面传来巨大的嘈杂声。玻璃碎了,桌子断了。有人在哭,有人在叫。让灾难更持久一点吧。我打算煽风点火。偷偷告诉苏月关云有好几十万家产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能让于加加得逞。那个指环上“Erinnyen”的名称很符合我。我记仇的本事比你强多了。复仇女神就在你身边,你敢躲过来我就拿针扎你屁股。
        没几天关云就一脸愁容的躲到我家来了,领着苏月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咿咿呀呀的还不会说整话。一岁多点的样子。关云说:“瞧啊,苏月说这是我儿子。他妈的,她走了两年了,带回一个一岁的孩子说是我儿子。”
        利远问:“苏月说这是你儿子?那苏月说这孩子多大了?”
        关云说:“那娘们说他一岁半了。我又没养过孩子,哪懂这个。你家小猫快一岁了吧,拿过来我比较比较。”
        于是我把王小猫抱了过来,关云摸来摸去,又引诱小猫张了张口,小猫脾气很大,伸手一抓把关云的脸抓破了。关云“哇”的叫起来,说:“小屁孩你抓死我了。还是苏月带回来的这个孩子好,从来不抓人。嗯,就这样吧,我当这个孩子是我的好了。”
        我问:“苏月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什么啊?”
        关云说:“她说他叫关长。我们俩加起来叫关云长。她懂个屁。我要给他改名,叫关小秋如何。”
        王利远撇撇嘴说:“又是小字辈的,你们有点创意好不好。韩小卡,关小秋,王小猫。你们可真是一群俗不可耐的人。”
        你闭嘴。俗不可耐是一种美德。瘦到穿不下裤子的时候就是一种极至。你为什么在我的头顶上敲个不停。你把我的头当成一个蛋黄派了吗。它明明是黑色的。我不染发。染发干什么。头发不是一个笑话。谢谢,我总是成为你的笑柄。谢谢,今天是我的生日,千真万确。谢谢,你不该空着手来,现在下去买蛋糕已经晚了,那就买点长寿面和汤圆吧。谢谢,许愿望是必然的,我要祝自己越来越庸俗。谢谢。谢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假如我是一个贵族。假如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假如我不喜欢三毛。假如我没读过尼采。哎,对了,我确实没读过尼采。听说他有一套生存哲学,而且搞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聪明。这种人的书为什么要去读呢。关云的《一夜球星》比他的生存哲学强多了。关云说他除了生殖器和才华外,别无长物。
        说到关云,他跟苏月的离婚可是志在必得。理由是苏月这个名字太俗了,人也不算高雅。他已经名扬天下,苏月这么一个不出彩的女人怎么能跟他相匹配。休了,赶紧休了。很简单,签个字就可以解除婚姻。苏月下台吧。于加加暂时留着观察一下,也许也会被开除了。走吧,老婆,赶紧走吧。别再对我勾三搭四的行为指手画脚。
        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太好了。苏月拿了二十万心满意足的走了。走的时候把关小秋也捎着了。关云问苏月为什么带走关小秋,那不是他儿子吗。苏月说也许是她搞错了。关小秋应该有有一个亲生父亲才是。谁是他的亲生父亲。好象姓刘。这样吧。小秋的名字还保留,大家夫妻一场。以后关小秋就是刘小秋了。他的亲生父亲应该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生活成了一拨一拨的一群人围在一起赶集。天天都会有人买到便宜菜。这次的大集王利远撞见好运气了。他升官了。手下由原来的两个人增加到了七个人。头衔是部门经理。那天他神气的指使我:“去,女人,给我烧洗澡水。”我掐了他一把,他笑嘻嘻的告诉他升官了。工资涨了八百块。每个月又朝新房子迈进了五分之一平。
        小猫有点懂事了,贝贝也听话多了,于是我也想出去工作了。我应该出去工作。长的再好看也需要穿衣服。我去人才市场跑了几圈,可是人才市场的人太多了,把我的才华都掩藏起来了。第十三次面试的时候,我终于得到了一份好工作。一个建筑公司的行政助理。工作简单拿钱又多。美中不足的是公司的副总是巩峰。我本来可以躲过这个工作,但是在签了合同之后,我才发现这个事实。我进公司两个月后,他才从长春出差回来,见到我也很惊讶。木已成舟。有什么大不了呢,我的头发还是黑色的。什么都没有改变。
        王利远对这个事情的态度很小心眼,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老情人当你领导啊,以后偷情就方便了。”我白了他一眼,说:“放你娘的春秋屁。”
        周末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烂的专访,不小心认出了主角是冷度飞。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失败的彻底,这次的身份是爱心大使。他拿出了五十万给灾区,一时间掌声雷动。面对镜头他似乎有点拘谨,对赞美声接受的牵强。最后主持人问他有什么愿望时,他含羞的说想知道一个偶然邂逅的女孩子的下落。他想她。主持人笑着问是否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他老实的说:“不算漂亮,是很可爱的那种。眼睛,眉毛,嘴唇。最可爱的是讲话的口气。”
        曾经我以为过去就意味着死亡。我错了。我来了。我来忏悔了。我哪来的优越感,居然有勇气藐视一个有钱人。甩甩手就是五十万。重要的是惦记着我这么一个一无所知的笨女人。免费的惦记。不要报酬。不行,我不能叫他白白惦记。想我一次付给我一百块。这个价钱很公道。我虽然不是妓女,但跟妓女一样爱钱。如果能不出卖老公和孩子的好办法,我早就跟着钱跑了。打住。这种屁话,难道我受苦了吗。没有。我一顿饭吃六个菜。还有肉。让他白白的惦记我吧。很抱歉,这场感情的盛筵我缺席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关云的婚礼是在一个雨天举行的。头一天晚上他打电话告诉我们他第二天要在丽晶结婚,我跟王利远都傻了眼。挂了关云的电话后,我马上朝于加加询问事情是否属实,于加加声音愤怒的说:“滚。我不知道。他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婚。关我屁事。都给我滚。”
        悲剧。关云不知不觉又跟别的女人有了感情。这场感情顺利走私成功,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地步。王利远最好的朋友要结婚了,却没人知道新娘是谁。除了吃饭,我们无事可做。吃到恶心的时候,我跟利远交换了一下眼色,商量送多少礼金合适。结婚毕竟是件大事,猪蹄子吃多了也必须要送礼金。我真能吃。我一个人吃掉了四只猪蹄子。好吃。嗯。流亭猪蹄。
        第二天我们准时到了丽晶,看到了衣着鲜亮的关云。西装笔直,瘦的像一双筷子。他的身边站着的是新娘子。那个女人很也瘦,五官娇小,清秀的惹人心疼。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白金项链,上面套着指环。我们走上前送祝福,关云勉强的笑了笑。痛苦大于喜悦。他介绍说:“这是我老婆,叫陈妍。”
        我跟利远朝酒桌走去,利远面无表情,好象受了惊。我说:“哎,关云老婆叫陈妍啊,名字也很俗啊。是不是?比苏月强不了哪去。”利远看了看我,不说话。我也傻了。好象有什么事情不对头。一只虱子在咬人。但我不知道它咬在谁的身上。利远被咬了吗,为什么我也周身发痒。
        利远说:“那个陈妍,是他初恋情人啊。初恋情人。”
        初恋情人?啊。神的旨意。有几个人能享到这样的福气——跟初恋情人结婚。我也初恋过呢。嘿嘿。初恋过了不起吗。很多传媒界的人也在婚礼现场。关云悲伤的表情很明显的奔放起来,每个人都知道他很难过。一个个只好闷不做声,死气沉沉,好象参加的不是婚礼,而是葬礼。呸。我又讲不吉祥的话了。王利远把随口胡说的坏毛病传染给了我。我免疫力弱。必须要给王小猫多吃点免疫蛋白球。我其实很健康。我有那么多营养。要不王小猫早就胎死腹中了。
        关云的婚礼上,我就是胡思乱想熬过来的。我发誓这是我一生想事情最多的一天。我想到我妈妈小时侯揍我,我跑了,她追不上我。还有一次她买了一包咸鱼,是臭的。爸爸每个周末都会给我买腊肠吃。我爱吃腊肠。王利远第一次对我说“我爱你”是结婚九天之后。婆婆的生日是九月十八。公公的腰里到现在还留着一块子弹碎片,每到阴天就屁股疼的不敢坐。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是一条线,把这些蚂蚱都穿起来了。蚂蚱蹦蹦哒哒。婚礼结束了。
        一个礼拜后的半夜,关云忽然打电话过来,说他老婆在抢救,他很害怕,快支撑不住了。我跟王利远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套着拖鞋就赶到医院了。关云的日子总是不平静,起起落落,一会大喜,一会大悲,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他眼神呆滞,神经脆弱,一碰就断。
        我们赶到了医院,关云见到我们,脸色缓和了一下。他胡子拉碴,没有了风采。他不停的抽烟,给我们讲了一个杂志上经常出现的故事。关于他的初恋。他第一次爱上的女人是陈妍,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他的家人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她偷偷的离开了,一别四年。他伤心之下远走他乡,结婚,成名,离婚。跟她重逢,他不顾一切娶了她,她已生命垂危。他在结婚前一个月买了指环,结婚时她的手又瘦了一些,戴不住指环了,只能挂在了脖子上。她的脖子很美,两块细小的锁骨,指环轻轻的搭落在上面。风华绝代。
        我们都会死。再大的道理也挡不住。不过陈妍现在不能死。既然感情走私成功,该把赚到的都统统花掉才不算吃亏。金钱,地位,欲望,都消失吧。我们只想把她保留下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取走。悲剧太多,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好了。要发生在与我无关的人身上。存在于我心里的只给幸福就足够了。自私是正确的。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自身都难保,怎么去企求大赦天下。你是皇帝吗。把困在监狱里的幸福都放出来吧。你把幸福囚禁了。我真该在你的脸上狠狠的扇上几个耳光。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男人都是禽兽,女人偏偏喜欢动物。我们在陈妍的病房前没日没夜的守着,关云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讨到了一个女人的青睐。这个女人能看上关云真是叫牛屎糊住眼睛了,散发出来的却是一片芬芳,职业是模特,身高176,比关云高两公分,关云174。
        模特对暴露自己都有种异常的嗜好,比如这个女人,第三者当的颐指气使。她拿着一篮子鲜花来到医院,朝病房探了探头,没找到关云,就眯着眼睛对王利远说: “我是关云的朋友,来看他老婆。”王利远瞅了瞅她的胸,很男人说:“本病房拒绝第三者和小动物入内。”女人呸了一声,气充充的走了。我抱住王利远吧唧吧唧亲了几口,一个劲的夸他有男人味,不为美色所动。王利远惋惜的说:“至少是个36C啊。”
        一会关云回来了,捶打着双腿走了进来,说:“腿麻了。腿麻了。便秘太痛苦了。”走进来后,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哇”的叫了一声,我夺过来一看,十七个未接电话。同一号号码,名字是西西。王利远阴阳怪气的说:“哟。西西。多么高雅的名字。幸亏你把电话调在静音上,如果是响铃早把医院震成高尔夫球场了。你老婆病危,你还有闲功夫去搞什么东东西西,你还有人性吗?”我听着王利远讲话,没有去附和他。他的语气明明是饱含醋意。他巴不得东东西西南南北北都来对他投怀送抱。人性算个什么东西。能拿来摸吗?柔软吗?蛋白质组合协调吗?人性是堆食物,再怎么珍惜,到头来都会变成一堆大便。
        对这个西西关云没有承认说是他勾结的情妇。他让我们相信他,他从不撒谎。谎言是个处女,他还没有机会尝试。有那个贼心,没那个机会。若是他会撒谎会脸红脖子粗。我说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没有庄周做大梦,哪来的蝴蝶满天飞。
        几日后医生把我们叫到他的办公室,一脸凝重的样子,我们知道陈妍凶多吉少,只求她的日子能久一点。医生摇头,叹气,欲言又止。我很不解他的吞吞吐吐,天天开刀的还会惧怕血腥吗?卖了半天关子,医生说陈妍最多能活半年,可惜的是她肚子里有一个一个月的孩子了。
        我不会编造故事,真的。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我谁都不如。我所说的,都是我看到的,听到的,句句属实。偶尔有一点偏差,请原谅我。对不起,我有点轻微的神经衰弱。为什么有人要在正值花样的时候死去,还要拐走另一条生命?一个美丽的芭比娃娃从空中坠落,那么多人抬头看她的华丽身姿,看清楚同时,她要付出粉身碎骨的代价。我可不可以不要美丽。把我的美丽取走吧。妖倾天下不是我想要的。给我穿上一件灰色的围裙。煮饭,拖地,生孩子我样样拿手。如果我不曾美丽过。红颜易碎。红颜易碎。
        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我是在广州度过的,为了毕业前的社会实践。那时我一无所有,连爱情也没有,却总是觉的自己无所不有。我什么都不在乎,健康也从不出毛病。那么多诱惑从我身边闪过,我走马观花。钱,不要。情人,不要。欲望,不要。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想要。所有的一切都是来给我增加负累的。你们是来坑我的。想把我的骄傲和自尊都毁掉。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自我封闭。
        我同班同学夏双双进到公司实习后一个星期就找了男朋友,马上同居了。我取笑她耐不住寂寞。她说:“是。我害怕寂寞。”我嗤笑了她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直到一个晚上,我坐在电脑前玩耍的时候,忽然无端端的哭出来。主机被我踢翻在地。
        为什么要让寂寞占有我。以前我不曾真正的寂寞过。我以为有了妈妈的爱就足够了。不需要性伙伴。活的拘谨是福气,但不快乐。要放肆。放肆才有乐趣。血缘关系满足不了我,我需要一个男人来爱我。不许像杂志上的男人那么帅。钱也不要太多。他要跟我一起打游戏,偶尔做饭给我吃,听我骂人夸我可爱。比我大点。比我高点。一个男人。孤单了太久,慢慢的发现,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只好回去重时拾少女时候的梦。十六岁时,我想把自己嫁掉来着。十六岁的时候。你见到过我的十六岁吗。我几乎要忘了。那么张扬的念头。在物理课本上认真的写下:我想结婚。
        后来的故事你知道了。我回到了山东,去参加一场幼稚的歌唱大赛,遇见了王利远。我对自己说,不能怕受伤。不怕。要做好受伤的打算。你一定要去。去拿。去拿这个属于你的男人。他是为你而生的。后来我就跟王利远结婚了,得来容易。得来容易,我反尔更加满足。垂手可得的,就是幸福的极至。真正的爱,不忍心让你付出半点辛苦。
        小卡,笨女人。把感情藏好了,不许外露。卫生巾要买大流量的。感情也要带好护翼。孤单已经被婚姻带走了。一去不回。不要担心。关云,我的朋友,不要哭了。我知道你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那只是一把生锈的水果刀,连张纸也割不破。你怕的是寂寞。怕寂寞爱上你,一辈子挣脱不掉。双手抓满了食物也摆脱不掉饿死的命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儿童喜欢吃零食,女人喜欢吃醋。祸从口入。拉肚子,吵架,生生不息。于是我在每一场灾难后偷偷捂住嘴巴。谢谢。祝你工业自动化。谢谢。祝你早日残废。谢谢。祝你不得好死。
        我找不到自己的眼镜。我忘记了中午吃的食物。我在每次捡起电话的时候大脑空白。逻辑离我而去。我知道自己病了。检点的生活乏味透顶。香蕉涨钱了。菠萝不浸盐水我也敢吃。陌生的男人,你想侍奉我一下吗?不。不行。请不要轻易跟陌生人做爱。
        王利远送我去了医院,我浑身疼痛。医生检查的结果毫无意义,说没什么大毛病,需要好好休息。至于我严重的肩周炎,可以用拔火罐来治疗。于是我被王利远带到了一张床上。趴下,脱衣服,往后背上扣罐子。女医师的手麻利的点酒精,再“噗”的一声扣在我后背上,我立刻尖声叫起来——疼。
        湿气很重。医师马上说。我头埋在床上的洞里大口的呼吸。我没有血液了,没有骨骼了,没有内脏和毛细血管了。我只有湿气。我就是一团湿气。王利远,你这个贱男人,你为什么不离开我。我是你的肩周炎。你得把我拔掉。来吧,把火罐往你的后背上扣几个。你肩膀宽阔,可以容纳十五个。大大小小。还可以再加两个。把我拔掉。我不是你老婆。我是你的肩周炎。
        从床上爬起来后,我后背全肿了。斑斑点点都是瘀痕。王利远抱着我,我在他怀里哭了。罪孽深重,我真该哭瞎了双眼才是。要眼睛干什么。看不清楚。我从来就是个瞎子。托你的福,我真的快瞎了。连续哭了十一天,眼泪没有了,只剩下光明可以糟蹋了。
        悔恨。悔恨。悔恨。开始记仇的时候,我认定仇恨是最厉害的武器。懂得后悔的时候,我笑话自己说,最厉害的武器是悔恨。仇恨是用来折磨别人的,悔恨是用来折磨自己的。我要折磨我自己,把平滑的肌肤划上几百条皱纹。苍老也不能赎罪。一命还一命。我应该为贝贝偿命。
        贝贝死了。我从孤儿院里把他接到家里来扬言要给他幸福,却一手把他害死了。他是个天使。除了鞭炮声,他喜欢所有的声音。身体活动不方便,他的眼睛转的有神。有一次我听歌曲,他居然随着哼唱起来。调子弯曲,但确实是音乐。我那时还打算花时间教他学唱一首完整的歌曲呢。
        医生曾经建议我给贝贝动脑部手术,有百分之十获得健康的希望,我跟王利远商量后决定放弃。医药费太贵,希望太渺茫,我跟王利远太胆小。这个赌博,我们下不起赌注。那时利远安慰我说等再过几年,手头宽裕了,医学再发达一下,就去给贝贝动手术。我努力的攥钱,等待时机给贝贝一个健康的大脑。这一天遥遥无期,贝贝先于希望之前死了。
        我这种人太多了。太多了。死掉一半勉强维持社会的安宁。一点点工作上的烦恼就让我失眠、暴躁,牢骚满腹,怨天尤人。我真该去死。一了百了。活着就是给别人添麻烦的。生平第一次为工作苦恼的原因,是一个项目标书的制作。为了这个标书,我在心里划上了一条永远不能愈合的裂口。它会经常发炎,偶尔出脓,没有药可以给它消炎。
        拿到招标通知书的时候,巩峰用很公事化的口气说:“这次的招标对公司很重要。一共五期工程,拿下来可以吃上一整年。技术部负责写内容,标书的制作行政部全权负责。我听说这次工程的老总对艺术很有一套欣赏方法,所以标书的制作也是拿下工程的关键。一定要标新立异。这次招标之后,公司将会进行一系列的调整。请大家尽力发挥自己的水平。”
        我被这段话征服了。每个夜里都在我脑子里转个不停。标书。标书。标新立异。标新立异。跟王利远做爱的时候,我跟这段话一起高潮。一个礼拜后我依然没想出标新立异,我开始失眠。三天没睡觉的时候,我只有吃安眠药。那一壶小小的安眠药,我把它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每天晚上两粒,四天吃了八粒。贝贝一次吃了八十粒。他在我褐色的檀木床上抽搐和呕吐,最后死亡。
        刚出生的凤凰,第一眼见到的即使是乌鸦,也会当成自己的妈妈。贝贝把药片当成是妈妈。他从出生后就不间断的吃药,对药从没有半点抗拒。药是他的零食。在我床上玩耍的时候,他吃下了他的最后一次零食。
        跟陌生人做爱没有什么不妥当。只要你还在喘气。呼吸重于一切。没有赎罪的机会,你就是一听过期的罐头。在真空里慢慢的发霉。我继续生病,但我不会再吃药。病死拉倒。药片害死了贝贝,也把我害死了。从此死去活来。从此永无宁日。我再说一次,韩小卡,你害死了贝贝,你把他扔在一个靠近安眠药的床上两个小时那么久。你亲手喂他吃了安眠药。安眠药。他死了。你也跟着死了。就是这样。因为你贝贝才会死的早。因为贝贝的死,你也只有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十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因为有了缺憾,希望更容易被找到。贝贝的死把我直接逼到绝望上,关云在我的绝望里大彻大悟。陈妍病情稍微稳定一下后,关云就来跟我们辞行了。
        把痛苦掐断吧,活着就是福气。一天天都是白赚的。关云说,他赚到了半年呢。半年是多久,一百八十天。这一百八十天他要跟陈妍安静的度过。这个城市的空气实在是太糟糕了。离开是上上策。三亚的天涯海角是个秀色可餐的好地方,在那里死去肠子里沉淀的污染会少一些。城市的喧嚣是可以从身体里分割出去的。走吧,走吧。一个声音总是这么提醒。关云说:“真的。我听见有人喊我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要走了。再见。利远,小卡,再见。下辈子见。”
        送关云跟陈妍去飞机场的时候,路边发生了一场车祸。地上鲜血淋淋。有人死了。每个时间都有人死去。此刻是别人,彼刻是你。穿着名牌衣服也得死。服务员总是受到好色男人的性骚扰。性骚扰很好玩吗?死的更快而已。我已经不能正常讲话了。我也快死了。如果死神要带我走,我要请他温柔一点。
        分手的时候有点无言以对。我,利远,关云,陈妍,一直就是沉默着。下辈子的相见是诀别的婉约说法。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沉默了很久以后,我对关云说:“男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如果我以后真的写自传小说,恐怕你的故事在三万字的时候就结束了。”关云笑了笑,说:“那我不会再跟你联系了。我陈妍一起走了,就是我们退出你小说的方式。生也好,死也好,别让我的故事有结局。”
        没有结局。我答应你,没有结局。谁有结局呢?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死亡是每个故事的终极目标。你不会知道,我想挽留你。我想挽留你,可惜我的舌头被割掉了。无法开口。
        我把关云拉到一边,偷偷的说:“喂,你跟我讲句实话。我想了解一下男人。嗯。了解一下。我可不想以后会闹个离婚的下场。我必须要懂一点男人。你老实告诉我,男人的话什么时候可以相信?”
        关云又笑了。我看着他的笑有点发怔。但我不会去用笔墨诠释自己。不懂。我不懂。语言都是哄骗人的东西。感情不可能用语言完全表达。总会有漏洞。呆了一会,关云说:“在床上的时候男人的话不能信。其他时间嘛,只要认真的,差不多都可以信。”
        床上的话。床上的话。王利远在床上跟我说过什么。哦。他说,你的胸部真小。骗人的。那是假话吗。假的。还有什么其他?算了。离别在即,不宜思考。
        关云小声的说:“如果你真的写小说了,虚构一场我们之间的艳遇吧。”我嘿嘿笑着跑了。跑回了王利远的身边。不要艳遇。我们之间不可以假设。生活本来就是一个陷阱,只有小说和童话才能和平。我不固执。我要跟童话进行一次沟通。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孩子。陈妍的孩子。她没有打掉孩子。我问陈妍:“你要把他生下来?”陈妍说:“我会尽我的生命去养育他到最后一刻。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死。希望上天怜悯我,给我多几个月的时间,让我把他生下来。多给我几个月就好。”
        关云。男。一九七八年出生。属相,马。特点,瘦。他无数次的自嘲说自己是一匹西风瘦马,所以要在天涯海角断肠。宿命。坚持了二十七年也没有扭转断肠在天涯的宿命。找回初恋的爱人,初恋的甜蜜却早已不复存在。怕黄昏终于还是又黄昏。双宿双飞吧。我们都是为爱情存在。西风瘦马,断肠在天涯。天涯。天涯。不是天涯社区。天涯社区我去过,全球最大的中文论坛。经常搞一些污七八糟的人物采访。被采访真是件蠢事。现场直播才有味道。黄金时段的现场直播。像金像奖那么风光。我要说的是天涯海角。关云要去的地方。我没去过。我这个可怜的女人。烦恼太多。我真的不是一个文学女青年。烦恼为什么粘着我不放。我必须要节约一下。把自己节省出来。我要从烦恼里逃走。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曲终人散,忽然疯狂。现在是夜晚,我把衣服都藏起来了,只留下一个头疼愈裂的脑袋。好啊,做坏是多了是要受报应的。来检讨一下你的行为吧。因为疏忽害死了贝贝;背着你老公偷偷的喜欢过几个人;一个孕妇倒在路边你见死不救;对乞丐你从来没有同情心;在社区上偷了一个变态女一百多万分连累了要好的朋友;弄坏了一辆丰田车的尾灯逃之夭夭。这都是你干的啊。了不起。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保全性命。了不起。
        我被自己压制住了。什么都可以躲过,除了自己。我掉进自己的陷阱里去了。决不手软。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我想到了写字。我从没写过字。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会写字的人。没听说过名字。没看过作品。一个孤陋寡闻的想写字的女人。语无伦次的倾诉者。我跑去网上,问一个很会写字的男人。我问:“怎么样才能把字写好?”
        他说:“我说的不一定适合你。”我说:“不会。不会。你讲一句话,就是给我一千五百字。我会想的。思考。嗯。思考。”
        “文字是感悟之后的冷静。”他说。我摇头,我不懂。
        他说:“打个比方吧。你,韩小卡,被欺负了。你生气。你气的浑身发抖。你找我诉苦,要我帮你报仇。你得把事情给我说明白了,对不对?有了生气的根源,还得有表达自己的冷静。要感性思考,冷静记录 。”
        我,韩小卡。被欺负了。被欺负了。被欺负了我会去吵架,去揍人。我不会写字。写字能管用么?写字能变成巴掌帮我扇人么?不会的。我写字不是被欺负了。我写字因为我欺负了别人。我被自己责备。无人诉说。不过意思我明白了。写字是要有原因的。我写字的原因就是——哎,我刚看了本书,没看懂,伊姆莱的《船夫日记》。为了卖弄一下,我决定引用其中一句话:一个人之所以写作,可能并非由于某种天赋的驱使,而是因为他不能接受语言和现成的概念。
        决定开始写字的时候,关云打了电话过来,意思是,跟陈妍已经在三亚找好了房子,一切都好。云云。他的声音有点苍老。苍老。我一直这么形容他。他很苍老。这是对外人讲的词语。私下里,心里头,我喜欢说他——豪华。很豪华。
        在三亚,关云已经不上网了。他守着陈妍,守着大海。树木。蓝天。新鲜的空气。炽烈的阳光。最原始的渴望。我对着电脑,偶尔里望一下他的QQ头像,跟我一样的狗狗,一只黑眼圈,神气活现,名字是——西风瘦马。一个属马的人,用狗做头像。腾讯真是个破烂工具。为什么没有马的头像。丑也得加上。我真该揣着炸药包毁掉这个破公司。
        从关云的《一夜球星》大卖的时候,我就开始叫他球星。他不懂足球。他总是跟一些与他八秆子打不到的事情扯上关系。这个男人一直很神奇。虽然他只有一百七十四公分。太恶毒了。男人的身高是不能总拿来取笑的。但我的语气分明不是取笑。我总是提到这个一百七十四公分的男人。就算他跟陈妍去三亚了,我也还是在写他。故事没有了,有花絮,有感悟。我不舍得放他离开我的小说。我安慰自己说:还不到三万字呢。我答应过他,把他留到三万字。其实不是。不是这个原因。我不想他离开。除了他,我没其他东西可写。口是心非是我的美德。
        我小说里的情节开始停滞不前了。我必须要给读者做一个解释。不过王利远总是打扰我。他不停的呐喊:“韩小卡,晚上我要吃辣子鸡”——“韩小卡,你把我的茶叶都喝光啦”——“老婆,我拉肚子”——“这个月又超支啦!你真是个败家媳妇!”——“烂女人,你把我的T恤洗破了——”
        怎么样才能让你安静下来。你这个三八男。我需要安静。我要安静的去想另外一个男人。你该把吼叫的力气存起来,以后去天上飞两圈。你吵我的头嗡嗡的,早晨上班总是迟到。你还把拉肚子的故障传染给我了。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这个国家的财政没有没掏空,我们国家有很多钱。虽然是个发展中国家,不过我的肚子总是饿的很及时。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哼声连连了。我的肚子空了。低血糖。眩晕。需要补充德芙巧克力。
        巩峰在QQ上发信息给我:中午一起吃饭吧。今天我生日。我吓出一身冷汗,马上打算请假回家。想了一下,又觉的不妥当。种点善因吧,没关系,别把自己种进去就行了。春天我把自己种到土里去,秋天的时候就会收获很多韩小卡了。不能把自己种进去,会憋死的。把关云种下去吧。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很多个关云了。一个给陈妍,一个我拿着,剩下的卖到非洲去做苦力。
        下班后我在公司门口遇见巩峰,他笑眯眯的在等我。我看了看四周,做贼似的逃进他的车子里。丰田佳美,淡淡的柠檬香。有钱的男人总是这么花花绿绿的。他开车,我低着头走神,一路无语。车停下后,我吃了一惊。青岛饭店,五星级。除了我结婚和关云结婚,我还没来过五星级饭店呢。真是没法比。他可是经常来。如果他真的惦记我,干吗不给我五十万,我跟我老公王利远都会喜欢他的。路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啊。一只耗子死了。原因不明。
        点了菜,巩峰开始没话找话。我跟他真的没话说。我一直猜测着路上那只耗子的死因。活着的人总是有这个闲情逸致。等我死了我也不想了。耗子死了关我屁股的事情啊。我的屁股才不管呢。我的屁股只喜欢办公椅。松松的,软软的,把它养的又肥又大。
        巩峰问我:“你过的还好吗?”我说:“嗯。”他说:“嗯。这里的海参拌饭很不错。多吃点。你都瘦了。”我说:“哦。好吃。”他说:“工作还好吗?”我说:“还好。不累。”他说:“我要出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出国?巩峰要带你出国?你会几句英文啊。哈哈。哈哈。”王利远这么笑话我。我后悔把跟巩峰的谈话告诉他。对这个男人我总是心无城府。他眨巴眨巴眼睛就能让我把话都掏出来。天生做间谍的坯子。可惜生在了和平伟大的新中国。
        “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拒绝巩峰的?”利远问我。他的口气说的我很舒坦。他知道我肯定是回绝了出国的邀请。我花心是受自己驱使,没有人能用其他东西诱惑我。连个吻我也不会出卖。
        我老老实实的说:“我告诉他,有个女人一直在喜欢她。他应该回头看看别的女人。更别说我如此不堪了。我是个很糟糕的女人。”说完了这话我有点垂头丧气。我可爱的小心肝,别人都以为我活的很快活呢。我不长脑子。我根本没有复杂的细胞去制造麻烦。烦躁。烦躁。我坐里不安。却找不出原因所在。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王利远又抱住了我。他每天都要抱我一下。他的手臂很结实,我的脸感觉的到他结实的肌肉。安全。温暖。我花心的毛病经常犯,但我从没想离开过利远。我有很多的精力去想别的男人,但我只爱王利远一个人。这一辈子,我只能爱上一个男人。我老公。感情不会戛然而止的。偶尔的出轨只是路边游玩。转一圈,360度,我还是要回家。利远说:“老婆。老婆。”我在他怀里偷偷的笑了。
        我是偷情的匆匆过客,只是浏览了一下。并不打算认真翻阅。偷情可不是件好玩的事,装的再无所谓也不行。我从不买偷情的帐。我有很多机会呢。有些我偷着瞒着。不为人知。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我不卖弄风情谁会来找我偷情。我坦白自己的水性扬花。不过我总是从偷情的边缘及时的跳了回来。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我喜欢勾引别人的感情,对肉体却没兴趣。王利远的肉体已经很适合我了。我不想跟其他别的男人做爱。谢谢。我有性冷淡。
        上帝是这样安排我的。生过孩子的女人,贼心不死。不施脂粉。我才生过一个孩子。如果我是少数民族就好了,可以多生几个。长多一点黄褐斑,内分泌失调,没人理我。那才好玩。我可以把欲望都哗啦拉的抖落出来,没人会阻止我。谁会注意一个身体条件下滑,各项功能指标欠缺的女人呢。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想投诉一个男人。我老公。罪名是他乱放屁。毫无征兆。事先打个招呼总不是过分的要求吧。他身体里的推进器坏掉了。这个轮船是个次品。再多放几个屁他就沉了。跟泰坦尼克号号一样。我用思想先把他埋葬掉一半了。最毒不过妇人心哪。
        这个世界怎么了。每个人穿着不同的衣服,苦恼却是相同的存在。相同的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家里我是个野蛮的老婆,悖逆了我原来打算做个精品太太的理想。在外我可是个受人称赞的好女人。一些朋友,同事都把我当成爱心大妈,什么苦水都倒给我。且慢,我不是个爱心大妈。爱心大妈的钟点工每小时八块,请按小时付帐。
        这些女人的苦恼都是一样的。背着男朋友喜欢上了别人。暗渡陈仓,良心受到谴责。我暗暗窃喜。男人总是自以为是,觉的自己有寻花问柳的权利和看管老婆的本事,实际上大错特错。女人比男人容易出轨。只是女人大多不露声色。而且善于隐瞒。究竟谁比谁花心。
        女人是如此沉默。生活哪来那么多故事,牢骚而已。王小猫长大的很快,叫我妈妈时声音软的像团棉花,只有被王小猫整的昏头转向的时候,我才能辨别自己的身份。为人妻。为人母。两者是合二为一的,我却常常把它们一分为二。跟我一样不负责任的女人还有很多,真该把这些淫妇们统统拉出来游街。脖子上还应该挂上一个“抵制日货”的牌子。
        在我开始写文章之后,我受到别人的称赞。理由是我的语言看起来很简单,偏偏看不懂。堆砌复杂的辞藻我不拿手。不会。没读过诗,不会写词,平仄不分。陈腐的,循规蹈矩的,故作学问的,佯装严肃的,那些所谓正统的文字,我不会。我是我自己的原创。游离了现实主义,意义非凡。不过解构的文字也需要情节。我的情节安乐死了。死的香甜,嘴里还吹着泡泡。
        好吧。别逼我了。你想不想听听我的初恋故事。那个分手在圣诞节的十八岁。我记不得那个男人的长相了。姓氏是张。从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想着要让他后悔失去我,现在我结婚了,我连他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一般是生的。也许已经被煮熟了。为什么不安排一场重逢给我们俩。叫我笑话他一下。哟,你更胖了。近视更深了。肚子更圆了。重逢的地点不要在菜市场,太脏了。超市如何。楼着我老公。啧。王利远可比他帅多了。他真的很丑。我当时是被他吓的爱上他了。精神错乱,幸好没有一错再错。事实是他把我甩了。
        现在我开始写小说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什么叫初恋。我忘掉了。我的脑子记录东西是免费的,想查个什么资料尽管去我的脑子拿。免费的东西总是出故障。我记不起我的初恋了。有人肯维修一下我的脑子吗?我出五百块开脑壳费。不过要在修理好之后才付钱。
        王利远的初恋我一清二楚。就是那个唱歌高不上八度的女人。他被那个女人伤害了。我趁机而入。我总是很敬业。他们俩还是论坛聚会认识的。她唱歌,他就迷上她了。他喜欢女人凭的是耳朵。也许有一天,走在路上,他根本就会认不出我来。要等我开口说话后,他才会分辨出我的声音,说道:“啊。原来你是我老婆!”
        婚姻有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我不仅学会了学家务,连近视也减了五十度。婚姻就是我的信息产业。勤劳朴实的中国人民应该勇敢的结婚。出轨的时候可以胆小一点。实在枯燥无味可以看看《动物世界》,赵叔叔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我总是想起他那张胖胖的脸,据说当年他还是个体操王子。太可怕了。
        骂人的习惯可以坚持一辈子,想念可不行。我遗忘的速度总是很快。大脑自动清空,是个永远空白的回收站。尼泊尔的首饰我有好几款,戴在身上缀的我腰疼,像长了一双 F杯的胸部一样。F杯的女人也很困惑啊。太大了。干什么都不方便。虽然我没有F杯,但我对着一堆卫生纸也能抒发感情。离艺术家一步之遥。可惜我已经瘸了。迈不了那一步了。有人总是拿我不当一回事。我就是一门失魂落魄的行为艺术。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三)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的眼睛发炎了,戴隐形眼镜时才知道如此严重。晚上要跟王利远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臭美的戴上了隐形,让美丽的眼睛裸露出来,打算一展风采。结果隐形贴到我眼珠子上的时候,我疼的哭了,眼睛睁不开,连喝水都不喝不到。可以自由驰骋的,只剩下脑袋瓜子了。这是我的十二月。
        早睡早起是乏味的。惯性总是迫使我在周末也早早的睁开眼睛。酸痛,倦意。毫无疑问,周末也是一个虚伪的幌子。光明正大的上网是唯一可行的自由。上网前我煎了两只双黄蛋。营养丰富,价格也合理。
        我很少在小说里提及上网的事情。羞于启齿。喜欢上网的人是可耻的。我坦白自己的可耻。我就是在网络的辱骂和呻吟里成长的。张口就是粗话。但绝不谈政治。所以我最多因为骂人被禁言,不用担心被公安局监控。这个周末的早晨,网络一切照旧。我因为昨天晚上在论坛里骂一个“傻逼”为“傻逼”又被禁言一个月。实话实说真是个改不掉的坏毛病。我们的邻居小孩子六岁,总说自己比我强大。我从不过掴他耳光子。循循善诱我很拿手。我对任何人都是充满善意的。就算是傻逼也不例外。我会诚心诚意的告诉他:嗨,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傻逼。
        封我言的管理给我出示了封我的理由,罪名是“人身攻击”。我的嘴角一阵抽搐。砰!咣铛!喀嚓!笑声如期而至的爆发了。这是给管理员的赞美歌。嘴角开始叫疼。好了。别笑了。笑个屁。不如拿着铲子去撅一下坟墓如何。清明节大典。百花盛开。我忽然很想做个有学问的商人。我是美女牌货物。其实我只有中等姿色。有一点,就是证明。糟糕,我的皮肤又开始过敏了。该死的梅雨季节。
        你在不在网络的现场。来吧。看看我的ID,韩小邪,怎么样,很可爱吧。看看我骂了谁了,谁能跟我嘴里的傻逼对上号。啊。他的ID是白马青衫。不过还有个男人应该跟他分享这一个称号。说起这个男人的ID我就憋不住要赞美。他真是太伟大了。是一架昂贵的商务飞机。在百货店门口租六个平方,卖点头花钱包什么的,人很快会蜂拥而至。商务飞机很有魅力。他的ID是——坏的光明磊落。我们叫他:坏的光。
        坏的光有个同伙叫赵美丽。赵美丽这个名字多动听哇。还不便宜呢。不过我后来发现赵美丽居然其实出人意料的是个男人。赵美丽是个男人,坏的光也不磊落。你知道吧,他们这伙人都有言而无信的坏毛病。
        坏的光很脆弱。是个环保主义者。每次见到论坛有骂人的事,他就娇躯乱颤。颤完了就去投诉。报告!韩小邪骂我傻逼!报告!杨文宇妖言祸众!报告!报告!管理员你可要给我做主哇。我是个很正义的人。别用肮脏的文字强奸我的眼球了。给我直接送个小姐来吧。我挨了骂,要发泄。跟小姐干上一场是个最妙的主意。我没有阳痿。真的!我是个男人啊。雄风不在了我可以再去寻找。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重新做回男人。现在叫我伪男人好了。谢谢。
        我跟坏的光其实没怎么结怨的。对伪男人我没话可说。他思想幼稚,单纯的烂漫,不适合网恋,如果做爱他又不行。这种伪男人就不必接触了吧。有时间不如给媒体写个专栏。不过坏的光是个无孔不入的蟑螂小强。上窜。下跳。精力充沛。凌晨四点爬到网上来哈哈大笑:我来啦。咦,人呢?人呢?你们都怕我了么?我可真是个性感尤物。
        网络的事情我是不便于多讲的。你们应该清楚的记得真实的我。连句“问候你妈”都讲的吞吐。春天北京的沙尘暴猖獗,网络里也是泛滥一片。捣乱的层出不穷。论坛发春了,加上了一系列的色情广告:振男性雄风,还男人本色!治肝硬化,肝腹水有良方。疤痕疙瘩是什么病? 非手术治疗胆囊息肉。孩子多动症,谁之过? 腰椎—颈椎—骨坏死都要治!气管炎、哮喘、肺气肿!网络广告,这个位置留给您!
        坏的光,你的春天来了。瞧这一条“振男性雄风,还男人本色”,它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去点击吧!去治疗吧!去找回你的男人雄风吧!晚上睡觉可以搂上一个女人。用女人武装自己。美美的做个春梦。祝你不再寂寞。祝你不再凌晨上网。祝你不再上窜下跳。祝你不再被传染梅毒。阿门。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四)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反反复复的听一首歌是我的习惯。整个下午,我都在听《Write To The Ocean》。波涛滚动的声音,海鸥鸣叫的声音。键盘抖动的声音做伴奏。对音乐要温柔,对哲学要敬而远之。
        得到了一份礼物,一张瑜珈馆的包年健身卡。王利远说我确实该去健身了。我的小腹长的快跟屁股一样大了。懒惰是我的惯性。我只热爱一项运动——床上运动。决不勉强自己为健康增加爱好。不歧视同性恋和爱滋病。放纵自由就是放纵脂肪。
        忽然接到于加加的电话,声音客气,夹杂着感激。她说她要跟巩峰一起出国了。经历过偷情,死亡,背叛,我已经忘记大惊小怪了。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于加加说:“谢谢你。小卡。没有你,巩峰不会看到我。”
        我太坏了。不肯满足于加加的自我陶醉。真诚的感谢我也不需要。对别人心慈手软是圣人的品德。我是个坏女人。我说:“如果没有我,巩峰早在几年前就看见你了。”轻轻松松一句话,我就能让于加加一辈子心里疙疙瘩瘩。高高在上的感觉果然是舒畅。黑夜总比白天好。
        几天后于加加跟巩峰一起飞走了。去了大洋彼岸。中国面积太小,装不下他们两个。还有另外的两个人,关云和陈妍,了无讯息。这个世界空了。就只有我了。我还是我。什么都没改变。房间很乱,但需要的东西触手可及。无法停止的幻想。不对别人嘘寒问暖。
        王利远的工作越来越忙,我在网络上呆的时间越来越久。网络把我榨干了。怪不得我的胸部一直长不大。在网络上呆的久了,我把年龄给忘掉了。小孩子我不去欺负,比我大的从来不尊敬。比如。举例说明。还是那个坏的光。
        论坛渐渐萧条的时候,最需要坏的光这样的人才。日发十贴不在话下。九帖是投诉。投诉版PV高居不下,坏的光功不可没。日子久了之后,“傻逼”二字我都懒的去骂他了。“操”字又过于形而上,我没那个功能。后来我只好换个方法骂坏的光。我说:“坏的光,请你回到你妈的逼里去吧,下次投胎记得好好做人啊。”坏的光看见了,不明白什么意思,兀自说道:“我有胸毛啊。我有胸毛。谁说我不是个男人。我有胸毛。”我提醒他说:“废物,我骂了你啊,快去投诉我啊。”他使劲看了看帖子,又琢磨了一会,终于参透了我在骂他。他以为只有傻逼二字才是骂人呢。领悟过来后,他便屁癫屁癫的跑去投诉区了。放开哭腔就叫道:投诉啊—— 韩小邪骂我——她叫我回——叫我回——叫我回到我妈的逼里去啊——请求再封韩小邪发言权一个月。
        在网络阴沟的一边,我与文明遥遥对望。后来我决定不理坏的光了。安心把小说写完才是当务之急。坏的光见我不吭声了,就捂着嘴笑着说:“韩小邪,你没我想象中的泼辣。你都不敢骂我了。你骂我啊,我要去投诉你。”笑声清澈,38岁的年纪,颠覆了18岁单纯。
        我筋疲力尽。这架豪华的商务飞机迟迟不肯起飞。坏的光,去看看韩剧吧,网络太肮脏了不适合你。不许看日剧。抵制日货。把脑子里装着的大粪赶紧抠出来。别犯了拥护日货的政治错误。
        思维一跃,世界变了。写坏的光的字满两千的时候,我就对这个男人厌倦了。提及他的名字真是侮辱了我的小说。不过我要告诉读者的是,这个男人确实存在着,在一个巨大的中文论坛里。他又蹦又跳很欢畅。如果你稀罕网络,不妨去论坛的投诉区看看,倘若恰好有个叫“坏的光明磊落”的男人在喊冤,那就对上号了。逗他哭很容易,只要骂他一句“傻逼”他就会流着眼泪发一个帖子投诉你。屡试不爽。好吧,到此为止了。超越男人——跨越雄风——新一代投诉区小太监坏的光——再见。滚出我的小说去吧。如果你想继续在我的小说里抛头露面,请把你长着胸毛的照片贴出来。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五)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后来我渐渐的不讲脏话了。春天过早的结束,炎热使我想到做淑女。每一个穿裙子的季节,我都有伪装自己的念头。瑜珈。睫毛膏。轻盈唇彩。八分细高跟鞋。减肥。素食。臭豆腐是败笔。
        对于规则我是不屑一顾的。规则失效,无耻便渐渐流行。道德最大的不幸就是沦落为口香糖,嚼来嚼去,最后被吐掉了。王利远说要带我去三亚玩,探望关云和陈妍的时候,我就把道德当嚼烂的口香糖吐掉了。这个男人我不应该去见的。不过见见也无所谓。我是淑女,还涂了粉底。关云肯定不认识我了。
        海口的风很大。去的时候一直下雨。雨伞被风刮的形变,失去了作用。我跟王利远在旅馆里躲了三天,他抽烟,我睡觉。只有吃饭和做爱的时候才一起。三天后,大晴。我们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关云——距他离开我们四个月之后。四个月很久,他却没什么变化。我成了淑女,他还是一百七十四公分。他已经停止了生长。
        一株巨大的椰子树下,关云跟王利远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两个男人都有个奇怪的嗜好。点很多的菜,不吃。喝很多的酒。我躺在摇椅上摇啊摇,看星星,数月亮。满天的月亮,十七、八个。眨来眨去,是一群中产阶级月亮。
        陈妍不在。去朋友家了吧。去旅游了吧。回老家了吧。不知道。她走到哪里了,喝到哪里了,玩到哪里了,活着就好。关云满口脏话,他喝了很多的啤酒,打了很多的饱嗝,对我说:“韩小卡,你妈的,你有种。你装了两年,你妈的。”我嘿嘿的笑着,捡起一把沙子放在他衣服里。他抖了抖,说:“抖不干净了。你妈的。” 王利远歪着脖子看着我们俩。很近的偷情距离。他迟钝的发现了。
        装了两年的意思是——两年来我一直故意忽视着关云的另一个身份。我跟那个身份关系暧昧。我曾经想脱光衣服,光着脚丫,嚼着口香糖走到他面前。我曾经跟他说,倘若能见到,我肯跟你做爱。以我的处女之身。他拒绝我了。他说他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有老婆了——那个女人是个土著——除了泼辣没别的优点。但终归是他老婆。
        “我怕你给我生出孩子来。你知道,我养不起。”他说。那时我是个被文明包围的娇娃。矜持的只能凭想象去理解,但我肯为他委身。处女可是稀罕的物品。完整的充斥着生命热情。他拒绝我的时候,我耸了耸肩膀,在心里发誓:最后一次网恋,他妈的。
        两年半以前,我就认识了关云。在网络上。他说他姓关,我猜他的名字。他说跟天气有关。我说关风?关雾?关冰?关雹?关雨?关雪?关云?他说对了。是关云。两个月后,我对他说我爱上了他。又两个月后,他始终不肯接受我,我放弃了。又两个月后,我认识了王利远。跟王利远结婚的当天,我见到了从西藏赶回来参加王利远婚礼的关云。身份是王利远的好朋友。他对我说:“弟妹好啊。我叫关云。”我问:“你网名是什么?”他说:“西风瘦马。你呢?”我说:“哈,哈哈。我不上网。哈哈。”当天晚上,我把西风瘦马从QQ里删除了。
        啤酒主义。网恋主义。生产主义。矛盾主义。贞操主义。没有一条能帮我参透王利远的想法。我跟关云无数次的隔岸观望,眼里如火如荼,他都看见了。从不说什么。巩峰他不放在眼里,甚至公然的拿来取笑。关云不同。王利远沉默。威严。危险。我的灵魂吊在半空中。他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大杯,说:“嗯。不用隐瞒了。我也知道了。很早就知道。”我使劲的抓着沙子,指甲缝里满满的都是沙子,我把沙子揉进耳朵里,眼睛里,口里,肉里。我使劲的揉。王利远把我抱了起来,说:“老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多么热闹。多么无休无止。一场断断续续的感情终于终结。对关云隔岸观望了两年,我终于知道该放弃了。他离婚,出名,再婚,隐藏。他一直是我的精神家园。孤身在广州的时候,他几句安慰的情话一直让我念念不忘。我的心在他身上分散了两年。我当着他的面说他丑。我说:“你真丑。你真丑。”心里偷偷的想在他脸上亲一口。
        离开三亚的时候,关云没有送我们。他在家门口跟我们告别。他说他正在写下一部小说,而且很自恋的想用“西风瘦马”为题目。我告诉他,我写在写小说,用的是王利远送给我的外号 ——败家媳妇。他呵呵的笑了。两年前的我,现在的我,成了他心里的一个二维坐标。他早到了中心轴。两年的相处,我对他来说信手拈来,砸在他手里是注定。他没动我的心思。不要再说这些烦琐的感情了吧。全是多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背着王利远想关云,这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王利远攻破了天,把我取回来了。以后我只爱王利远一个人,多余的感情都是计划经济时代的“药渣”。我要遗忘,再见,我的药渣。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六)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告诉过你,王利远有过一个会唱歌的女朋友。她擅长在唱歌的时候跑调。做人的时候也经常跑调。她随一个有钱的男人远走高飞的两年后,又飞回来了。本来想跟王利远重修于好。她还以为这是拍电影,男主角会痴情的等女主角两年呢。没想到男主角早已结婚,还有了儿子。气愤不过,她打听到王利远的老婆是我,就找到了我,说道:“我回来了,请你把王利远还给我吧。”
        我说:“可以。我给你保管了两年,请付给我两百万。”
        王利远得知她回来的消息后有点激动,把我跟她的对话内容询问了几十次。我烦不胜烦,真想把他的嘴巴修理的窄一点。后来我拿着枕头捂住脸,拼命的吼道:“你自己去问她——自己去——问完了赶紧回来——不许偷情——”
        几分钟后,王利远出了家门。一小时后他回来了,脸色轻松,朝我扮了个鬼脸,跑去厨房洗碗了。
        过了一个礼拜,我在公司门口又见到那个女人,她指着她的本田说:“上车吧,我请你喝咖啡。”我说我喜欢喝茶,她说:“我只卖咖啡。”我不屑的上了车,她说:“你的肚子有赘肉,没事多做做运动吧。”我说:“嗯。我会加强床上运动的次数的。”她说:“王利远爱的难道你的淫荡?”我嘿嘿笑着反驳:“这叫风情,你懂个屁。”
        到了她开的咖啡屋,她亲自去给我煮另了一杯咖啡。八分满热咖啡,挤上鲜奶油,撒了枸杞。我问她:“这是啥咖啡啊?还有枸杞?我不吃枸杞啊!”她说:“这个叫做——留恋爱情。”我哦了一声,大脑麻痹了。
        “叫我Ann就可以了。”她说。
        “你没中文名字吗?”我问。
        “林艺玲。”她说。
        “听名字像香港明星啊。你长的真对不起你的名字。”我说。于是我决定叫她“Ann”。
        Ann的故事我不必多费口舌,三言两语就能交代清楚。对叙事,我有种天生的简练能力,而且口齿清楚,不是结巴。我的舌头是从我身上割下来的独立体。不出血,不流汗。我给它涂了万花油。
        我随身带上了舌头,可以马上把Ann的故事讲给你听。这个女人,为了钱抛弃了爱情跟了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后来寻找到机会得到一笔钱,衣食无忧之后又开始想要去找回爱情。可惜,她的爱情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她找到那个抢走她爱情的女人,却发现她处处不如这个女人,连体重也没有她高。只好放弃。给了几句假惺惺的祝福。
        跟我成为朋友,Ann说这是一种意外。她本来打算狠狠的恨我。其实她一直都很恨我。她恨我一无所求,却偏偏无所不有。直到有一天,她提起《一夜球星》,我的难过毫不留情的流露出来。她说那是一本好书,听说作者也在青岛,说不定可以找个机会见一见。才华横溢的男人连背信弃义的女人都欣赏。我听到她提起这个书名,趴在桌子上闷不做声。Ann问我怎么了,我本来打算跟她说谎,一看日历,今天的日期是9月19日。9• 19是中国诚信日。这一天,我不能撒谎。这一天是诚实的节日。我决定老实的讲出难过的原因。话到嘴边,转成一个大泡泡。泡泡碎了,出来半声叹息。
        我说:“写《一夜球星》的那个人——那个人——呜呜——”
        呜咽的声音刚出喉咙,Ann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她说:“你是倒八字眉,肯定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心里偶尔想着别的男人是正常现象。”我马上收住了呜咽声。嘴巴要紧,不能吐露心声。凭借狡猾立世才能收益丰厚。
        每次在Ann的咖啡屋里喝咖啡,我都要询问一下价格。虽然我从不用付帐,但我会经常嫌弃Ann给我的咖啡不够昂贵。玩的太晚,我怕回家的路上挨饿,就会捎带一些糕点回家。王利远看到,有些诧异。干戈化为玉帛我做的过于得心应手。他本来以为我跟Ann会相斥,没料到我们竟然结成了一张网。
        我是爱情的主角,连人面桃花的腮红都可以随心打造。打造人我也很拿手。我打算把王利远打造成一只茶壶,拍一下,往外吐一口脂肪。他肚皮上的脂肪应该吐光。那些脂肪挡住了他的两块腹肌。把他的脂肪拍干净了,我要装上一些饮料。他身体里盛满了饮料。他就是一个饮料。我要给他换个名字。王利远已经不合适他了。他应该叫百事可乐。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七)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永恒这个词是谁发明的?是一个大恶人吧。我理解不了这个词,也理解不了我自己。等我下了地狱,我再慢慢的去遭受处罚好了。有生之年,我有着极端错误的世界观,罪孽深重的活着,不屈不挠的做恶,这样的精神真值得众人为之感叹。
        诚实的瞬间,我会自我反省一下。反省的结果就是我其实万无一失。我就是所谓的真理。死亡对我是极大的公平。真理需要死去。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我所遇到的第二对离婚的人是我的高中同学。第一对是关云。同班同学能成为伉俪本来是段佳话,每个人都遵循良心说出了祝福的话。他们结婚那天也是我们的同学大聚会,四十三人来了三十七人,另外六个在国外。我们班主任也来了,他撅着大大的肚子圆滚滚的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跟我打招呼。以前在高中读书的时候他可是经常责骂我的。他教授物理,我恨乌及屋,物理从没及格过。他罚我站,把我安排在教室的最角落,不批改我作业,他让我受尽耻辱。毕业的时候对我说:“其实你还是很聪明的。”睁眼说瞎话。谁吃你这一套。总有一天我会扬眉吐气。我会跑到你头顶上吐气。不排除顺便放一个大臭屁的可能。
        同学的婚礼上,我果真扬眉吐气了。老公是经理,长的又高又帅,自己的工作也不错,文字偶尔发表。同学们都对我赞不绝口。我的行为掩盖住了我道德的失败。我优雅的举杯,抿一小口红酒。脸上的淡妆结实的附和在毛孔上,不会冒失的掉落。同学们的记忆都被我的举动搞糊涂了,他们小声的议论我,我问心无愧的觉的光彩。现在探讨过去的失败已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我遗忘过去跟遗忘情人一样迅速。马不停蹄。走马观花。
        才两年,这对同学伉俪就离婚了。起因是丈夫拿老婆的钱去养了女人。女人慷慨的离了婚,给了男人自由。男人有了自由却丢了资金来源。他工资每月一千二。女人的工资是八千。什么力量能维持住金钱差别巨大的婚姻。尤其是这种阴盛阳衰的家庭。塑造力?治愈力?抑制力?万有引力?我蔑视答案。答案是狗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女人离婚后跑我这里来哭诉,一边抹眼泪,一边拿眼角偷偷的瞄王利远。我直觉敏锐的察觉到她暗怀的鬼胎,但碍于情面没有戳穿。突兀的羞涩使我放纵了一场阴谋。几个礼拜后把女人和王利远捉奸在床时,我平静的印证了自己直觉的正确。
        王利远慌忙的穿衣服,女人懒在被子里一脸雍容。我明白过来这是她的阴谋。她勾引了我老公,我该感谢她。瞧她刚睡醒那副歪歪样子,只能用邋遢来形容。哟,她嘴角还流着口水。我刚睡醒时不是这副烂样子的,我眼神懵懂,天真无邪。她的丑衬托了我的美,事后王利远惭愧的说:“老婆,还是你好看。嗯。我再也不跟别的女人睡觉了,她们会吓到我。”
        王利远的背叛是受了蛊惑,我轻松的原谅了他。那天我出差,女人来到我家,朝王利远诉苦,要王利远陪她喝酒。她说她要喝白酒,想醉,又怕辣,于是搀杂点啤酒,味道古怪,再加点雪碧。口感不错。王利远很快的醉了,她趁机脱光了衣服。
        那天的捉奸是以我的耳光收场的。我把那个女人从床上抓了起来,她的身上一丝不挂。我仔细的瞅了瞅她,说:“身材真烂。”说完了我扇了她一耳光。她哭着问我为什么扇她,我说:“因为你乳房下垂。谢谢。”
        我把那个乳房下垂的女人赶出家门口,对王利远说:“赶快做检讨,我要睡觉了。”王利远说:“老婆,我错了。”我说:“我爱你。睡觉睡觉。”
        我如此温柔。如此善于原谅。没有什么错误是十恶不赦的。犯错的人更加可悲。一个人的错误是被指使的,被逼迫的。如果我有一百万,我不会抢劫。残疾者,委靡者,被压迫者,被阻碍着,去做点什么并不是一件过分的事情。屠杀,纵火,强暴,殴打之后,我们就大摇大摆的离去吧,至少我们不是无所事事。至少我们有忏悔的理由。至少我们的生活还另有目的。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八)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什么都能输掉,除了篡改历史的能力。跟我老公睡了一觉的女人不偏不倚的怀上了孩子,那天还是她的安全期。奇迹的发生让我成了一个倒霉鬼。女人拿着化验单子一摇一晃的朝我走过来,说是上帝的旨意。我成了她跟我老公之间的外来妹。我说:“这不是我老公的孩子。”口气平和,撒起谎来跟日本政府一样心安理得。他们也是这样神气的说:“我们从没杀过中国人。”至于三十万的南京大屠杀,其实只是你们支那人做的一个噩梦。不要总是做梦嘛,菜花炒肉挺好吃的。你到底要不要加酱油。
        孩子。孩子。我害死了贝贝,现在有别的孩子来替他报仇了。女人怀的孩子我坚决不敢要求她把他杀掉。杀人偿命。我已经杀过一个了,决不会再有第二次死里逃生的机会。我问利远怎么办,利远说:“报应。报应。”我奇怪的问他:“难道你做过亏心事?”他说:“以前我看见一个孕妇晕倒在路边没帮她,后来听说她的孩子流掉了,于是她也疯了。这是报应啊。”
        报应。来的凶残。给它一包夹心巧克力也不会变的对你温柔。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长大,刚刚成形,我却能听到他不停的在喊:“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嘻嘻——”
        惶惶不可终日。
        把我的舌头割掉吧,我不想再听见那个声音。耳朵也可以割掉,呼吸成了我的累赘。我的五官需要重新排列。你为什么想生下这个孩子?女人?为什么?你的子宫快过期了吗?哦,它要关门大吉了。关上门之后它就不再邀请精子进来用餐了。你该多吃点维他命。维他命品种繁多。三毛还给荷西吃过U种的。你也去吃一点吧,吃完了子宫就可以继续使用了。等它打开门,把我丈夫的精子还给我。我要自己来生。
        我的嘴唇性感,却不擅于传播信息。比如我偷偷喜欢过很多人,却一直很安全。没有人能发现。那个女人的本事通天,几天内她就让很多的人知道了她怀了我老公的孩子。她嘴唇歪斜,却工整的给我穿上了一条绿裙子。一些人对我投来耻笑和同情。我在众目睽睽下挖了一个洞钻了进去。我是一只老鼠,好吧,我承认了。我就是一只老鼠。现在我要去偷粮食了,请不要再打扰我。
        我妈妈和婆婆同时赶到我家里来,她们年纪不算太大,眼有点花,耳朵倒是很敏锐。她们一颤一抖的走进我家里,我马上也开始跟着她们一颤一抖。我婆婆把王利远打翻在地上,王利远像盆仙人球一样骨碌骨碌滚了几下,身上的刺扎进了木地板里。上帝,他明明就是一盆仙人球。我要把他放在电脑上,防辐射呢。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婆婆先骂。我妈妈马上点头称是。我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个大惊小怪的老女人暗暗发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过是一个孩子。孩子有感冒可怕吗?我感冒的时候会头疼耳鸣流鼻涕。每次感冒我都怀疑自己得了癌症。
        “怎么办?”两个老女人问我。我把王利远从地上拔出来,拍了拍他的屁股,跟他说:“挨揍了吧,嘿嘿,这就是轻易跟陌生人做爱的下场。”王利远不说话,我跟妈妈和婆婆说:“我不知道怎么办。”
        妈妈说:“我去找她妈妈理论,怎么教育的女儿,拿勾引别人的丈夫当本事。”
        婆婆说:“我去找她爸爸理论。我要问问她爸爸,如果有勾引了他,他会怎么办。是不是像我儿子一样没用的在家里憋屈。”
        由此可知,我妈妈本分,憨厚。婆婆年轻时肯定是个风骚的角色。凡事都想到从男人那里下手。这是一门技术,还是种品质。婆婆为什么不自我赞美一番呢,我会随声附和。我当然不会主动去赞美她。我总不能认真的夸赞说:“婆婆,你真风骚。”
        这件事情惊动了很多人,秘密成了广播。那个女人真应该去报考CCTV的策划员。女人跟八卦息息相关。她们是娱乐价值的创造者。但八卦总归是没有格调的,我所要强调的是品牌。
        一切结故障——分裂、变异、神秘、诡异都是滑稽可笑的。制造故障的人总想摧毁安宁。有几个能做到呢。你只有十个手指头,难道你想用它们来炸油条吗?你总是把它们炸糊。做了一场爱不是做了一道菜。美味的菜下次可以再做,但我老公不会再同你做爱了。徒劳无益的事情你干起来真欢畅。我要安全的从你的阴谋里撤退出来。小心你怀的那个巧妙的孩子,拿绳子拴好了。我希望他会忽然飞走。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二十九)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一下子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我闪闪发光,是一片大猪肉,臀部的。人人都抢着要我。不过他们不是问我多少钱一斤,他们说的是:“嗨,还没离婚哪?”
        不离婚。为什么要离婚。婚姻是我梦寐以求的。得来容易也不能随便放弃。偶尔出轨算什么呢,谁没出过轨。偏离轨道不是错误,只要没出车祸,头安全的装在脑袋上就行了。我最后的感叹和最后的期望都是一样的。中间发生的事情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僵持了一个月后,我终于败下阵来。我开始有想哭的念头。那个女人的声音一遍遍的回荡。她的声音是一种家畜,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感情。恶劣的声音,恶劣的吵闹,恶劣的欲望。她不得到我老公不罢休,千夫所指也无所谓。我不断的经历惶恐的过程——胆怯,仇恨,内疚,恼怒。我把自己放进了一个装满情绪的易拉罐里。
        一个女人,要给我的老公生一个孩子。只是生一个孩子,别无其他,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担忧。还有其他人,他们为什么要我离婚。这种事情跟商场的大减价一样平常。很多人围观,其实只是几件商品贱卖了而已。凑热闹会使人的精神紧崩。挤了半天进去后,你会悲伤的发现:呜呜,八块钱一条的小短裙已经被抢光了。那么再去抢手纸吧,总之我要凑一场热闹。
        他们都来哄抢我的婚姻。支离破碎的结果在他们看起来理所当然,该换季了嘛,婚姻该打折了。但是很可惜,我不出售爱情。没有货源,卖掉的话我自己就没了。你们可以去骚扰一个叫Ann的女人,她以前跟我老公有一腿。
        Ann抽着烟,吐了很多的烟圈,问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喝着咖啡,吃着厚片,食欲旺盛。每时每刻我都能吃的下食物,没有人能阻碍我。我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办。我的确很聪明,不过犯糊涂来也是彻底。猴子也有掉下树来的时候。何况我根本不会爬树。
        Ann说:“喂,不如找个男人去勾引她,她爱上那个男人,就会把孩子做掉了呀。”
        我说:“不做任何带阴谋的事。会遭报应的。”
        Ann说:“滚蛋吧。你这么善良干什么,那种贱女人不必对她手下留情。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陆小丹。她叫陆小丹。”我打出一个饱嗝,继续吃。
        “陆小丹?陆小丹?跟老公离了婚的陆小丹?”Ann吱吱嘎嘎的叫起来。我的耳朵被她吵聋了。
        “就是陆小丹,怎么了?”我又拿了一盘厚片,好吃。
        “陆小丹是我表姐啊!她是我表姐!”Ann叫着。我张大了嘴巴,厚片掉了出来。
        “你妈的,赶快离婚吧。”Ann说:“把王利远让给我表姐。等我再从表姐那里把他勾引回来。嘻嘻。”我说:“你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去见你的偶像关云。”
        知足吧,关云。我并没有忘记你。你看,现在我把你拿来当挽救婚姻的钥匙了。你可真是好用,万能钥匙。连女人的狭隘你都打的开。物有所值,你活的多么伟大。本来我打算让你离开我的小说,没有你,我也可以写完十万字。但我现在决定让你回来,我需要你的出现来帮我一个忙。你的名字极具诱惑,Ann因你的名字决定伸手帮我。你瘦弱的躯体里装着一个强壮的名字。关云。如雷贯耳啊。这个名字几乎要把你的躯体撑破了。如果你装不下这个名字,就把它放出来跑几圈吧。
        这时,我想到了众人唾骂的一些对象——鸳鸯蝴蝶派,看客,海派,阿Q精神,假洋鬼子。鲁迅先生带头骂过之后,我们一直津津乐道的去续骂着。第三者可没有这样的罪孽。感情没有不能被饶恕的。骂人是要站在世界主义、民族主义上。个人主义不能作为批评人的武器。只要陆小丹能放弃我老公,我愿意原谅她,再亲热的叫她一声“小丹”。虚伪啊,扯淡啊,假惺惺啊。其实我在心里认可的称呼是——小蛋。中文的博大精深使我成了一种道貌黯然文体的先驱。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三十)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我吃生猛海鲜,用纸巾擦鼻涕,小盅饮茶,行为讲究,是个有修养的好姑娘。就算在心里破口大骂陆小丹的时候,我也有股受委屈的派头。我的委屈是空运过来的,价格不菲。
        Ann去找陆小丹谈了一场,说了很多肺腑之言,又拿自己举例论证,意思就是:王利远的心都在韩小卡身上,强求是没用的。末了又把我赞美了一番,说我是个知书答礼的好姑娘,破坏我的幸福是件不道德的事情。陆小丹当着Ann的面抽泣,抹干了眼泪就来找我了。她说要跟我好好沟通一下。
        冰释前嫌对女人来说真是举手之劳,几句话说到心里去,仇恨就忘的干干净净。像文化与商业的联手那么必然。陆小丹说,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像王利远一样清澈的眼睛,像王利远一样皮肤黝黑,像王利远一样脾气温和。她只是像要这么一个孩子。她快30了,她只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至于对王利远,还只局限在好感上。远远没有那个孩子重要。她哭着求我,请允许她生下这个孩子。除了孩子,她保证不再要求其他。
        寂寞成了中年女人舌尖上的一种意识形态。她几乎感染了我。我左右为难,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意这个孩子继续成长。Ann说:“姐,你别傻了。拖着个孩子,你以后还怎么再找老公。”
        陆小丹苦笑了一下,再找老公?圣母玛利亚作证,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男人的感情无法辨别,视力正常也能掉进沟里去。她也算一个贤妻良母,姿色也保留着几分,可老公偏偏跟一个丑不啦唧的银行小前台暗渡陈沧了。世事难料,除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她再也不会去凭空相信任何事。
        她一脸的冤屈,是一个表情丰富的玩具娃娃,机械的痛诉着她的苦难。也许这番话已经被她说了上万遍。她喋喋不休,却总是以为自己善莫大焉。关于勾引了我老公的淫荡作风,她只字不提,后来我不得不提醒她:“喂,女人,你让我认识到了我王利远也是一个见色忘义的人。谢谢你勾引了我老公。”陆小丹的脸噗嗤一声变红了,开成了一朵红艳艳的月季。她说:“王利远嘴里喊的,一直是你的名字。”
        我马上站起来,尖叫着问道:“你们高潮了?”
        陌生的女人
        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房间
        陌生的皮肤
        陌生的做爱手法
        陌生的叫床声
        相同的性高潮
        王利远问:“老婆,你恨不恨我?”我抱着王小猫嘻嘻的笑。小猫两岁了,天使已经长大,落为凡人了。天使的翅膀被我烤着吃了,居然还有一股羊肉的膳味。他摇拽着屁股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砸坏了所有他能砸的东西。他把味精倒进鱼缸里,大声的说:“呀——鱼都死啦!”
        舆论的传播速度是飞快的。地球那边的于加加也奇迹的知道了这件事。在一个午后打电话给我,她说:“恭喜。”我猜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我是一个柔软的肢体,不是一道钢筋铁轨。于加加的快乐感染了我,我跟着她高兴起来。有人勾引了我老公,这让我脸上有光彩。她老公没人勾引,顺手牵羊把巩峰抓过来我也不会去干。关云另当别论。前几天我在网上遇见关云,把我写的文字给他看,里面有关于他的大段假设的内容,他说:“我要去投诉你对我的意淫。”
        于加加调侃完了,认真的说:“对这种女人,不能手软。孩子坚决不能让她生出来。后患无穷。将来王利远是要拿钱养的。”我说:“如果你是,很孤单,怀了一个孩子,很想要,什么力量能促使你打掉这个孩子呢?”于加加说:“没有这种力量。”我说:“我也这么想的。所我找不到劝说的突破口。一无所有的人,输的起任何事。”
        陆小丹在某一天忽然给我发信息,说:孩子流了。无须再担心。我马上打电话给她,她气若游丝,说刚流完产。我骂她蠢,流产对身体伤害太大,她一直体力不好。她笑着说:“我找到了一个比王利远还完美的男人,我打算去勾引他,我要生一个比现在这个孩子更优秀的。”
        撒谎。女人。你在撒谎。你明明为了我放弃了自己。你为什么不自私一点。一张口我就能了解你。你割舍的东西从牙缝里淌出来了。做爱只是感情的升华,我可以原谅你。事实上,我从没怪罪于你。一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彬彬有理的勾引一个男人,作践的是自己。你才是受害者。尤其是与你做过爱的男人马上就把你忘记了,还为此懊恼不已。承认吧,你只是一个天真纯朴的人。不要躲藏,找再多的推辞都是枉然,你废话很多,说话冗长罗嗦,但你的真实性其实是该被赞美的善良。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三十一)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陆小丹走了。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有跟我们任何一个人打招呼。我以为她是伤痕累累的。白色的手术室是她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站。我跟王利远为此良心受到折磨。王利远越发沉默,赎罪是他唯一自由的空间。我以为,原谅只是口里随便说说的事情,后来我出尔反尔了。我天生就是一个说谎者。怨愤在我的大脑机构里翻来覆去,在我退休之前也许都不会消逝。我丈夫曾经背叛过我。这个事实我记忆的越来越清晰。一时的背叛,一世的责怨。
        我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做爱。他一身横向的肌肉,结实饱满,手感可口,但我拒绝再扶摸他。一个女人的味道在他的毛孔里畅快的呼吸。总是有这么一股味道。飘来荡去。完了。背叛的后遗症已经长大成人,竖立成一座障碍物了。不要担心,不能做爱我们可以静静的躺一下,数一数星星。默默的流泪。
        心理医生的出现对我来说是一点功效也没有的。我是所有人的心理医生。我懂的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所以那些傻蛋声音温和的对我循循善诱的时候,我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们的话。他们说什么男人的原始欲望是不受思维控制的,要懂得体谅男人,这是生理结构不同引发的男女差异。等等等等。我问道:“假如你老婆被勾引了,你会不会讲什么生理机构?恐怕早就忙着离婚去了吧。”
        大错特错。我不可以固执己见。是我自己主动来找心理医生的,就算得不到说服,也不能蛮不讲理。把他们气出个三长两短并不是件可以拿来得意的事。人心都是脆弱的,没有谁坚不可摧。
        王小猫的意外是导致我跟王利远关系破裂的导火线。我的小猫,伸出手要杀掉爸爸妈妈的婚姻。他在回家的路上掉进了缺了朱古力盖子的坑里。那天自来水的工作人员在修管道,他蹦蹦跳跳的走路,“扑通”一下就掉进去了,落在了一个维修人员的身上,但没有落稳,缓冲了一下又掉到了地上,当场昏厥了过去。
        王利远揪着头发跟我道歉:“我去给小猫买麦当劳,他留在门外。只有两分钟。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小猫。都是我的错。”我的手心冰凉,蹲在手术室的门外,抖成一团。王利远过来抱我,我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烦躁从骨头里增长出来。原来那是我的骨质增生。谁也不要再来打扰我,我脾气古怪,容不下任何人。所以我活着是个错误。我应该去死。死了就安静了。坟墓里虽然有点潮湿,放上几包干燥剂我就能安安美美的睡上几十年。等我再醒来时,也许会有一副擅于宽容的好脾气。
        五个小时之后,王小猫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他身上到处是白色的绷带,小小的身躯微弱的呼吸着。眼睛闭着,麻醉药还在发挥作用,眉头一皱一皱,他疼。医生说:“他没事了。伤势不是很重,调理一段时间就行了。脑子也没受到太大的撞伤,应该不会有后遗症。”我的眼泪流了出来,模模糊糊的看到王利远的影子,他靠在墙上,一动不动,怕我责备他,不敢靠近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王小猫。他就那样隔着很多人看王小猫,只能看看。我挪到王利远身边,趴进他怀里大哭起来。我说:“老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请原谅我。即使原谅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我脱口而出的责备是对你的不公,请原谅我吧。无心伤害。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的话就是我人生的祭坛。
        王利远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我总觉的,灾难是给我应该得到的惩罚。我完好无损,却让儿子来代我受罪。我真该被千刀万剐才是。”
        不是这样的。没有谁该得到千刀万剐的惩罚。我们都是该活着的人,而且要一起活着。我走啊走啊,走了二十二年,才有幸遇见你,背叛自由过早的结婚,你不会是我暂时的住所,而是永恒的。我们在同一个城市,这么慢腾腾的遇见本来就是缺憾,不过幸好遇见了。你给了我王小猫,是你给我的。不是你和另一个人的王小猫,那样我只能观望。所以我对你感恩。爱情和孩子,你不加吝啬的给我了。没有滞留。过去的事是吃过的话梅,品尝一下滋味后就把核吐掉吧。我把你背叛的那枚核吐掉了,你也把内疚吐掉吧。不需要多废口舌,我对你的爱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三十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从任何一个角度说,我都是一个古怪的产物。没有欲望,也没有满足感。得到的东西,我总是错误的以为是我理所当然该得到的,却忘记了那其实是一种恩赐。王利远离开我的时候,我开始在黑暗的房间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白瑞德离开了郝思佳后,真正的爱情头绪才显露出来。
        没学会抽烟之前,我听说,抽烟是种本能。我不信。烟进我的口里后,总是重重的撞击着我的呼吸道。我咳嗽。难受。直到王利远离开,我无处可躲的时候,才认真的把自己抛进烟雾里。我抽的是王利远的习惯的牌子——中南海。
        有一次因为做饭的事情我跟王利远大闹过一场。他大男人主义,不肯迁就一下我的懒惰。我于是在床上打滚,又哭又闹。王利远不理我,我就狠狠的拿出了烟来抽。我忍住咳嗽,使劲的吸气,一边抽一边胡乱想象。想的天花乱坠的时候,王利远打掉了我的烟。他说我没有那股子寂寞的风尘味,抽烟是浪费。然后他背着我去阳台,我们一起看楼下的花花草草。王利远说:“老婆,以后不要再抽烟了。我会心疼。”我说:“嗯,难抽。呛死我啦。”
        呛。呛。呛。抽到第七根的时候,我跑去卫生间大口的呕吐起来。我打电话给王利远,我说你回来,你回来。我在抽烟。你回来。
        王利远说:“别糟蹋自己。”电话挂断了。
        很多和我不一样的人,我曾经以为他们的幸福不如我。现在无情的来观望自己一次,才知道我的幸福处处不如人。王利远走后的第三天,我在电脑里看到他的文档,名字叫《放逐天际》。我从不知道王利远还会写字。打开来,只一些很复杂的文字。影评,书评,杂文,随笔。居然有随笔。我最爱的随笔。影评,书评,杂文我看不明白,随笔我一字字的去读,读到第三篇的时候,我开始哭。
        王利远从来没告诉我他在写字。他的另一面,羞怯的,难过的,嫉妒的一面,我在他的文字里找到了详尽的答案。他察觉的到我的每一个变化。感情上的偷偷的背叛,他都找的到痕迹。不动声色,他才是个大赢家。
        这不会是我感情的终点站。我在王利远走以后又重复的爱上了他的文字。这样反复的爱。我找不到可以轻松放弃的道具。他的离开没有什么具体的理由。他只是开始怀疑。怀疑婚姻。怀疑他娶的这个女人。他有那么多背叛她的机会。他为她守身如玉。
        他说:“三个月吧。三个月时间。能回来,我就回来。我要搞明白自己的想法。我很想你。老婆。”
        哭着写字。一碰融化泪两行。什么小说。狗屁。小说能管什么用。小猫出院了,我婚姻里存在的问题也出院了。初次结婚就这么惨败。跟王利远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没有落红。他抱着我的胳膊依然很紧。我说:“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是处女。”他说:“你是。”
        没有落红的处女。比比皆是。但我二十年的清白却无法被证明。我跑去卫生间哭了半个小时。王利远一直伸手为我擦去泪水。我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无人证明的清白。我守侯了二十年的贞操,居然成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悬念。随时可能被推翻。
        我一直觉的,那次没有落红的初夜是一个隐患的埋藏点。王利远说他是个有性经验的男人。第一,他知道怎么辨别我是不是处女。第二,他没有权利要求我的绝对忠贞。他的话字字中肯,我听的心生恨意。他为什么不完全的肯定我呢。莫非他在暗地里怀疑。后来我从没给初夜下什么结论。没有表白过。我的初夜究竟给了谁。我亲手把它变成了一个疑团。皮肤已松弛,我还在佯装青春。这种故障横生的所谓自尊成了婚姻的第一个隐患。
        矛盾,它冒着泡泡进行有丝分裂。当我审视自己的过程渐渐明朗的时候,我发现我开始仇恨自己。仇恨的生长治愈了我神经衰弱的坏毛病。一些耻辱的往事,罪恶的往事忽然清楚的在我的脑子里长成了参天大树。阳光被遮蔽。我的灵魂,一个弦乐器,在暗影中移动。无人倾听。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多谢转贴,很好看!结束了吗?
      • ..
    • 辛苦了。但是不好看。
      • 完了,个人口味不一样。
        • 我口味重,给来点儿荤的
          • 这个如何?
      • 不好看,看了一半,实在不想看下去了。
    • (三十三)--(上部完)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 (三十三)
        善良、宽容、乐于助人、勤劳、言而有信。这些品德对我来说是最无用的累赘。我很少去动用它们,也不懂它们存在的意义。无处可躲,无人体谅我的时候,我拾起来用的品质是——自甘堕落。女人都是这么天真,她们总喜欢用自我折磨去博回爱情。她们想让他们心疼。回心转意。但其实是,女人的小聪明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没有爱,所有的手段都是白搭。
        半夜上网,看到了关云的踪迹。他流连在一个论坛里,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叫他“关厂长”,他说:“请叫我关老板。”聊来聊去,又加了QQ。我告诉他王利远走了。他说:“你过于宠爱自己。”我觉的胸前一阵堵闷。话不投机,我已经没有必要与外人沟通了。我只需要与自己沟通。
        我开始日日喝酒,日日抽烟。小猫被我送到妈妈家,我对妈妈说要出差。妈妈对我跟王利远感情快要破裂的事情并不知情,她抱着王小猫叫我赶紧滚蛋。我转回自己家里,在楼下买了很多的酒,很多的烟。打开酒瓶的时候,我发信息给王利远,告诉他我在喝酒。买回烟的时候也会报告一声,说自己买了一条烟。对,是一条。最初王利远反映冷淡,很少回信息,干脆不回。十几天后,他终于忍耐不住的回过电话来,大声的吼道:“你他妈的疯了!”
        我吞下一口白酒,忘记了牌子,也许是二锅头。我说:“我没有疯。”
        两天后王利远回家,我趴在床上尚有呼吸。胃的疼痛使我死去活来。我想被杀死。不要自己死。要被杀死。酒精是个合适的凶手。王利远回到家,风尘仆仆,见到我半死不活的样子,一句话不说就抱我起来,抱我下楼,抱我去医院。我笑着对他说:“老公,你回来了。”然后脑子里出现一大段的空白。我看到王利远一跳一跳的眼睛,他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听不清楚了。听不清楚了。我睡着了,睡了一个很完整的觉。这一觉过后,我的人生将从头再来。
        很多东西从我的脑子里飞快的流走,我以为那是粪便和汗水。我只允许这两样东西从我身边流走。我纵任自己放走了很多东西。走光了之后,我才明白,那是记忆。记忆。我想开口呼喊,但我的嘴被封住了。那曾经是一张用来叫喊的嘴,但现在它成了一个装饰。我说不出话。我的嘴已经不属于我。我听到很多人在我的耳边叫来叫去。他们用我的嘴巴在说话。我成了一具真空的躯体,里面塞满了棉花。软塌塌的,还夹杂着石头。王利远的怀抱和他忽闪的眼睛成了我记忆里最后一个定格。
        (上部完)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很好看。
      • 我现在主要在那边连载了
    • 这个真好看,非常喜欢,看到23 ,看到眼皮打架,顺便问一下,谁写的?关于cell phone的案子怎样了?你搬家了?公婆还是爸妈来了?要开车?有空call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