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序：又不用上班了，可以继续涂Y了。
正文：
终于想到要找一份工作了，每天呆在这六七平方的房子里，好象一天一天地在枯萎。来这里快一年了，以于这个城市的交通闭着眼睛可以帮人指路，不过是TTC。买月票的季节里，手里握一杯咖啡，把辆BUS从头坐到尾。有一次被司机盯上了，BUS 兜完一圈发现我还美滋滋地坐在车上，便问我要去哪里，车子已经到了END，只好下了车。然后，看看停车的地方是片荒地，拿着月票又上了车。
加币的汇率越来越高，再用美金换成加币真是上气不接下气。于是我决定要找一份工作。听说这里的工作好难找，衣厂里竟有一小时三块的纪录。还有五块一小时的在茶馆。不管怎么样，我要试试，哪怕五块钱一小时。我没有经验，所以不挑不拣，只要不超出我二十斤力气范围的。钱少点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开始看星岛，先从衣厂着手，比如剪线头什么的，总不要太大的力气吧？找了几个附近的地址，走过去，连车票都省了，免得工作没找到，车票倒花了不少。问了一家，打开门，讲的广东话，说明找工作。开门的人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用生硬的国语说没招人。到了第二家泳衣厂，门口那块牌子永远写着“熟手车工请进”，我不是熟手车工，生手都算不上。找到大门进去，一个香港人摩样的中年男子接待了我。听说找工作，很客气地让我坐了等，进出叫了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大概是管生产的。听我说明了来意，她又跑了进去，里面传出唰唰的机器声，应该是车间。好长一会儿，她才出来，跟我说现在不需要人，我不禁纳闷地问“你们广告上不是在招人吗？”她说“招满了。”我不甘心，“那什么时候会需要人呢？”她回我“那就看报纸啦。”我只好谢了出来，外面阴冷的风，对比出里面温暖如春。做工也不错啊，起码比在外面受冻好。
回到家，开始研究找工的办法，最快最准地找，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上网遇上SAM，知道他现在在一家CHINESE RESTAURANT做WAITER。便说自己要找工作了，他说很好啊，应该工作。哦，看来真是时候了。于是厚着脸皮问，能给我介绍一份吗？他说他作不了主，不过可以跟他经理说一下。我问来了他们不同LOCATION店里的电话，从店名又查到了他们的网页及对公司的介绍。他工作的那家离我住的地方太远，应该是我最后考虑的。接下来开始打电话，一家一家打过去，大意是我想申请一份WAITRESS的工作，你们现在有没有招人，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不过可以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直接去店里填一份APPLIACTION。打到第三家的时候，接电话的小姐跟我说着同样的话，正当我要说谢谢并挂电话的时候，一个男的接过了电话跟我说“我们现在不招WAITRESS 但是我们现在需要BUFFET ATTENDENT。”我赶紧表态，”那也行。”他便问我知不知什么是BUFFET ATTENDENT。”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说“NOT REALLY。”。他说“BUT ANYWAY YOU GOT TO DO”我赶紧说YES YES。他让我第二天下午三点过去一下。他叫JEFF。有希望了，放下电话，我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我先看好路线，到附近的那家去填了份申请表，然后坐车到约好的那家。到了那里三点差五分。我说明了来意，他们拿出表让我先填，不过说我要找的那个人不在，让我明天再来。于是第二天我又过去，到了那里见一个高个身着白衣黑裤的男人坐在那里和一个女子交谈，估计也是找工的。我便在一旁坐了，等他们。大概等了十份钟，那个女的走了，我便说我叫XXX前天打电话约的，昨天来过了。他看我一眼，点头说知道，让我等他一会儿他去找表格。找来了我的表格，便问我来这里多久了，都做过些什么，表格上除了名字和地址几乎都是空白。又没上学又没工作。他便问我在国内都做了些什么，我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意是什么都干过，目的是暗示自己不怕吃苦。不料他却说，象你这样的经历，肯怕这份工你做不久。我问都做些什么，他大致跟我解释了一下，说是把菜从厨房端到大厅，不停地来回，体力消耗很大。我表示，“只要不超出我的体力范围，不要让我五十斤的力气去提一百斤的份量，我能行”。他打量我一下，笑笑，“体力没问题，我们这里个子比你小的都在做，都是女孩子。”因为我在表格上薪水一栏填了6-8块，对雇用的人来说，可能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吧。他说你写了6块，我点点头，心想是不是写太低了，反正有总比没有好啊。他点着头，说试用期二个星期，按六块付CASH给我，和ONT的最低工资6。85打完税的收入是一样的。试用期结束后就是6。85CHECK，另外根据表现每小时加1-2块的CASH。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点着头说知道，明白。万事开头难嘛，管它怎么样，只要人家要我，先干了再说。这样就定下来让我下个星期周四三点开始上班。在这之前，我要准备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皮鞋，和黑色的裙子。带了一大箱的衣服，偏偏就漏了白衬衫，十多双皮鞋，唯独缺了平跟低帮黑皮鞋。裙子倒是有条套装昵裙，六百块一套呢用来做制服，管它呢。
于是去买皮鞋，遇上搞活动说是买两双其中一双可以半价，这样左算右算最后花三十块买了两双皮鞋。一件白衬衫二十块钱，换成平时白送我也不会穿的烂衣服，居然要一百多人民币？工作需要，买！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个星期，用纸在墙上贴了备忘录，用笔在星期四一栏三点做上记号。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那个日期给错过了。到了星期四，我早早准备妥当，把需要的制服直接穿到了身上。看看时间还太早于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外面太冷，于是走进去，早了二十多分钟。我说找JEFF，接待的小姐告诉我他出去买PIZZA了，让我坐着等他。等了四十多分钟，才见他急匆匆从大门进来，看见我连声说着SORRY让我稍等一会儿，他进了里面，出来时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并往上面系着粉红色的领结。
我站起来，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调侃地说“你就穿这个皮鞋上班？”我低头看看脚问“有什么不对吗？我刚买的。”他不回答说“只要你自己吃得消。”又说“你穿了呢裙？”我说“是的。”他说“会很热，而且很容易弄脏。”我连声说没事，只要能通过，后果自负。尽管这样。他还是从更衣室拿出两条黑裙，是那种薄薄的涤纶的裙子，让我选一个合适的SIZE换上，还有帽子发套，领结，围裙。他领着我走进厨房把我交给了一位叫LILY的女孩，有点暧昧地拍拍她的肩对我说“这位是你的师傅。”叫LILY的女孩把我领进厨房里头的女洗手间更衣，我笨手笨脚的穿上了围裙，学她们的样子把头发罩进了发蔸并用帽子扣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有点好笑。从今天开始，好好干活吧！
师傅把我带出厨房，又把我交给了一个正在刮冰淇淋的叫JASON的小伙子。我讨好地对他笑笑，说自己叫XXX。他教我把桶里剩下的冰淇淋用一个不锈钢勺刮起来放到另外一个桶里，凑满一桶。我干得不亦乐乎，这时JEFF走来，看我我一眼，进了厨房，我头也没抬，继续刮我的冰淇淋。不一会儿，LILY从里面出来，冲我叫“ANNY，过来！”我噢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勺子跑过去问什么事，她脸色不太好看，赌气地说“不刮了！”说教我摆餐具，说是餐具，就是一幅幅抬在茶盆边上用来从盆里夹菜的大夹子或大勺子。她一会儿跟我说菜名一会儿问我用什么，我凭着自己平时吃饭的经验答着勺子或夹子一边从推车里面找相应的东西。答对了，她也不响我就往上摆，答错了，她就重复着“上海白？”我也只好夹子勺子的重复着，见我态度之好，她口气缓和下来，拉长腔调说“这个呢，夹子，勺子都可以。不过呢，我们这里着夹子。”我应着“知道了。”赶紧换上了夹子。心想本小姐算是聪明伶俐了，师傅看来还是不满意。
摆餐具的同时开始记菜名，按着纸上的菜单顺序，什么位置放什么菜。这样一圈走下来，师傅问我记住了多少？我只好说差不多了，只不过有几个菜名的英文还不太对得上号。四点开始上汤，大桶小桶的放在车上，从推车上又放进台上的空位里。那一大桶的酸辣汤和馄饨汤看得我心惊肉跳，只见她用两个小毛巾抓起桶的两边，轻轻往上一拎桶就掉进了那个坑里，动作轻松又连贯。
接下来上热菜，长长的不锈钢盆，一个一个按着上面的预告摆好的菜单对号
入座。五点多的时候，客人开始进场，六点多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厨房里只听到嘁哩垮啦一片，送菜的开始小跑。看盆里的菜所剩不多，赶紧下单给厨师，绝不能出现空盘。师傅叫我负责烧烤类，负责烧烤的厨师姓李，个子高高的戴幅眼镜，一看就很憨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硕士博士呢！于是轮到我的菜没了，我就跑进去，因为不敢大声叫，只好跑到他身边才开口“李师傅，烤鸡。”尽管这样他还是弯下腰伸过耳朵，我只好对着他的耳朵加大音量“烤鸡！”真奇怪，这里人的耳朵有毛病还是我的喉咙有问题啊？轮到和外面那个姓冯的瘦子说话，我怎么说他就是听不清。TMD，捉弄我啊。便不再理他。
八点半的时候，里面的人拿起盘子勺子开始吃饭。十一点半吃的早饭，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端着一盆盆香气四溢的美味进进出出，恨不得抓一把偿偿。LILY过来问我JEFF有没有跟我讲过吃饭的事，我说没有。她又用她慢条斯理的语调说“我们这里呢，吃饭是这样的，一次二块钱，中饭三点中，时间半小时，晚饭八点半时间十五分钟，也就是扣钱扣时间。”又说她中饭在这里吃，晚饭她就不吃了，如果我要吃就吃，吃了跟JEFF说一下就是了。我早就饿昏了，赶紧说，我吃，我吃。菜是另炒的一大盆四季豆，还有鸡块，鱼块，二荤一素，随便吃。我JIA了大半盆豆仔，加了几块肉，平时我是很少也不太喜欢吃肉的，但今天我要多吃几块补补。装完饭才发现坐的地方都没有，其它的人，又的坐在翻过来的水桶上，有的就在储藏室里的货架上随便找个角坐了。我端着盘子有点难堪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这情景让我想起国内工地上的民工。没有人理我，我的脸快速地热了一下，对自己说“大家都一样！”便也找了空的个水桶翻过来靠在切菜的菜台旁边坐了。这是我来这里吃了最饱的一顿饭。
吃完，外面的餐厅已近尾声。主要的事情就是拿着毛巾，将客人不小心弄脏的台面随时擦干净。整个晚上，JEFFERY也在厨房大厅来回跑着。他人高腿长，常常上两三步并作一步走，手里也常是两个盆子一起端。厨房进出正好左右两个门，门上有一个玻璃穸正好可以看到两边。为了避免和他正面，我总是在他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便推门进去，看到他从大厅进来，就推门出去。这样他几乎进出两边都看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有点怕和他正面接触，他的眼睛一种洞察力。
LILY说JEFFERY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点头就着，心想什么事呢？头找下属会有什么好事啊！硬着头皮进去，他让我坐，我有点惶惶不安地坐了。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好啊，没你说的那么吓人。他笑笑，又说“有些事我要跟你交待一下。今天是我不好，来晚了，因为买PIZZA，周五晚上的BUFFET有PIZZA。不过你来提早了。”我点头“嗯”着。他接着说“我们这里员工上班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我的脸胀着，没红出来。一边解释着“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一个空档的时候，刚好有一小盆从大厅撤回来的炸虾，LILY把它装在一个塑料盆里说晚饭吃。几个送餐的的中东人，正好在那里等菜，于是一会儿抓两只塞进嘴里，一会儿抓几条。眼见得那盆虾就见底了，我谗得慌，忍不住也抓了一条往嘴里送，没想到就那么一下，正好被进门来的JEFFER看到了，我一转身闪了出去。留下背后几双惊诧的眼睛，当时已经意识到，上班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我算是开了先例了，第一天上班就在厨房里偷吃东西，还被经理逮个正着。
我低着头，象是认错。他说“得出来，你很斯文。”我说“是吗？”听着这不知是堡是贬的两个字评价。心里想笑。哈哈哈，我斯文吗？天晓得！那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听到过的夸奖。斯文这个词已经与我绝缘太久了。不过我确实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讨厌那些打情骂俏的庸俗举止。
我始终都不说话，听他讲着，他说他看人很毒，我心想看透我可不那么容易，他说只要三个小时下来，他就能决定那个人能不能留下来，我想那我呢？。又说上次有个叫阿飞的女孩，刚做了半个小时，他就决定一定要留下她。她从美国过来，英文也不懂，对她来说这份工作很重要，她会很卖力地去做，把她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做。可是我也很卖力啊，不过不可能做一生啊。他说自己拿十三块一个小时，因为他的速度比我们都快两倍，所以他就拿两倍的工钱。我心里算了一下，一个星期四十小时五百块，一个月二千，不容易啊！你应该拿得更多。
他说关键要用心做。唉，我一惊，好象真地看透我了？来时的路上我就一直跟自己重复着“心在别处”，那是我现在也是一直以来心境的写照。只有心在别处，才能让自己的肉体麻木地在这些人群里穿梭，因为心不在，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不会伤悲和痛苦。我的心始终在不知名的别处。带着它，我做不久。
跟我说完这些，又跟我重复了吃饭的规定，最后跟我说，这个星期我都可以在这里吃，他不收我钱。我的内向和斯文在他面前得到了淋漓尽致地表现，有时候我觉得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我，，但最多也不过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短暂的真实。但也许只是一场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正文：
终于想到要找一份工作了，每天呆在这六七平方的房子里，好象一天一天地在枯萎。来这里快一年了，以于这个城市的交通闭着眼睛可以帮人指路，不过是TTC。买月票的季节里，手里握一杯咖啡，把辆BUS从头坐到尾。有一次被司机盯上了，BUS 兜完一圈发现我还美滋滋地坐在车上，便问我要去哪里，车子已经到了END，只好下了车。然后，看看停车的地方是片荒地，拿着月票又上了车。
加币的汇率越来越高，再用美金换成加币真是上气不接下气。于是我决定要找一份工作。听说这里的工作好难找，衣厂里竟有一小时三块的纪录。还有五块一小时的在茶馆。不管怎么样，我要试试，哪怕五块钱一小时。我没有经验，所以不挑不拣，只要不超出我二十斤力气范围的。钱少点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开始看星岛，先从衣厂着手，比如剪线头什么的，总不要太大的力气吧？找了几个附近的地址，走过去，连车票都省了，免得工作没找到，车票倒花了不少。问了一家，打开门，讲的广东话，说明找工作。开门的人进去了一会儿又出来，用生硬的国语说没招人。到了第二家泳衣厂，门口那块牌子永远写着“熟手车工请进”，我不是熟手车工，生手都算不上。找到大门进去，一个香港人摩样的中年男子接待了我。听说找工作，很客气地让我坐了等，进出叫了一个中年妇女出来，大概是管生产的。听我说明了来意，她又跑了进去，里面传出唰唰的机器声，应该是车间。好长一会儿，她才出来，跟我说现在不需要人，我不禁纳闷地问“你们广告上不是在招人吗？”她说“招满了。”我不甘心，“那什么时候会需要人呢？”她回我“那就看报纸啦。”我只好谢了出来，外面阴冷的风，对比出里面温暖如春。做工也不错啊，起码比在外面受冻好。
回到家，开始研究找工的办法，最快最准地找，免得浪费时间和精力。上网遇上SAM，知道他现在在一家CHINESE RESTAURANT做WAITER。便说自己要找工作了，他说很好啊，应该工作。哦，看来真是时候了。于是厚着脸皮问，能给我介绍一份吗？他说他作不了主，不过可以跟他经理说一下。我问来了他们不同LOCATION店里的电话，从店名又查到了他们的网页及对公司的介绍。他工作的那家离我住的地方太远，应该是我最后考虑的。接下来开始打电话，一家一家打过去，大意是我想申请一份WAITRESS的工作，你们现在有没有招人，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不过可以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直接去店里填一份APPLIACTION。打到第三家的时候，接电话的小姐跟我说着同样的话，正当我要说谢谢并挂电话的时候，一个男的接过了电话跟我说“我们现在不招WAITRESS 但是我们现在需要BUFFET ATTENDENT。”我赶紧表态，”那也行。”他便问我知不知什么是BUFFET ATTENDENT。”我只好老老实实地说“NOT REALLY。”。他说“BUT ANYWAY YOU GOT TO DO”我赶紧说YES YES。他让我第二天下午三点过去一下。他叫JEFF。有希望了，放下电话，我兴奋的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我先看好路线，到附近的那家去填了份申请表，然后坐车到约好的那家。到了那里三点差五分。我说明了来意，他们拿出表让我先填，不过说我要找的那个人不在，让我明天再来。于是第二天我又过去，到了那里见一个高个身着白衣黑裤的男人坐在那里和一个女子交谈，估计也是找工的。我便在一旁坐了，等他们。大概等了十份钟，那个女的走了，我便说我叫XXX前天打电话约的，昨天来过了。他看我一眼，点头说知道，让我等他一会儿他去找表格。找来了我的表格，便问我来这里多久了，都做过些什么，表格上除了名字和地址几乎都是空白。又没上学又没工作。他便问我在国内都做了些什么，我便简单地说了一下，大意是什么都干过，目的是暗示自己不怕吃苦。不料他却说，象你这样的经历，肯怕这份工你做不久。我问都做些什么，他大致跟我解释了一下，说是把菜从厨房端到大厅，不停地来回，体力消耗很大。我表示，“只要不超出我的体力范围，不要让我五十斤的力气去提一百斤的份量，我能行”。他打量我一下，笑笑，“体力没问题，我们这里个子比你小的都在做，都是女孩子。”因为我在表格上薪水一栏填了6-8块，对雇用的人来说，可能是比较有吸引力的吧。他说你写了6块，我点点头，心想是不是写太低了，反正有总比没有好啊。他点着头，说试用期二个星期，按六块付CASH给我，和ONT的最低工资6。85打完税的收入是一样的。试用期结束后就是6。85CHECK，另外根据表现每小时加1-2块的CASH。不管他说什么，我都点着头说知道，明白。万事开头难嘛，管它怎么样，只要人家要我，先干了再说。这样就定下来让我下个星期周四三点开始上班。在这之前，我要准备一件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皮鞋，和黑色的裙子。带了一大箱的衣服，偏偏就漏了白衬衫，十多双皮鞋，唯独缺了平跟低帮黑皮鞋。裙子倒是有条套装昵裙，六百块一套呢用来做制服，管它呢。
于是去买皮鞋，遇上搞活动说是买两双其中一双可以半价，这样左算右算最后花三十块买了两双皮鞋。一件白衬衫二十块钱，换成平时白送我也不会穿的烂衣服，居然要一百多人民币？工作需要，买！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个星期，用纸在墙上贴了备忘录，用笔在星期四一栏三点做上记号。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那个日期给错过了。到了星期四，我早早准备妥当，把需要的制服直接穿到了身上。看看时间还太早于是在门口转了一圈，外面太冷，于是走进去，早了二十多分钟。我说找JEFF，接待的小姐告诉我他出去买PIZZA了，让我坐着等他。等了四十多分钟，才见他急匆匆从大门进来，看见我连声说着SORRY让我稍等一会儿，他进了里面，出来时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并往上面系着粉红色的领结。
我站起来，他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调侃地说“你就穿这个皮鞋上班？”我低头看看脚问“有什么不对吗？我刚买的。”他不回答说“只要你自己吃得消。”又说“你穿了呢裙？”我说“是的。”他说“会很热，而且很容易弄脏。”我连声说没事，只要能通过，后果自负。尽管这样。他还是从更衣室拿出两条黑裙，是那种薄薄的涤纶的裙子，让我选一个合适的SIZE换上，还有帽子发套，领结，围裙。他领着我走进厨房把我交给了一位叫LILY的女孩，有点暧昧地拍拍她的肩对我说“这位是你的师傅。”叫LILY的女孩把我领进厨房里头的女洗手间更衣，我笨手笨脚的穿上了围裙，学她们的样子把头发罩进了发蔸并用帽子扣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有点好笑。从今天开始，好好干活吧！
师傅把我带出厨房，又把我交给了一个正在刮冰淇淋的叫JASON的小伙子。我讨好地对他笑笑，说自己叫XXX。他教我把桶里剩下的冰淇淋用一个不锈钢勺刮起来放到另外一个桶里，凑满一桶。我干得不亦乐乎，这时JEFF走来，看我我一眼，进了厨房，我头也没抬，继续刮我的冰淇淋。不一会儿，LILY从里面出来，冲我叫“ANNY，过来！”我噢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勺子跑过去问什么事，她脸色不太好看，赌气地说“不刮了！”说教我摆餐具，说是餐具，就是一幅幅抬在茶盆边上用来从盆里夹菜的大夹子或大勺子。她一会儿跟我说菜名一会儿问我用什么，我凭着自己平时吃饭的经验答着勺子或夹子一边从推车里面找相应的东西。答对了，她也不响我就往上摆，答错了，她就重复着“上海白？”我也只好夹子勺子的重复着，见我态度之好，她口气缓和下来，拉长腔调说“这个呢，夹子，勺子都可以。不过呢，我们这里着夹子。”我应着“知道了。”赶紧换上了夹子。心想本小姐算是聪明伶俐了，师傅看来还是不满意。
摆餐具的同时开始记菜名，按着纸上的菜单顺序，什么位置放什么菜。这样一圈走下来，师傅问我记住了多少？我只好说差不多了，只不过有几个菜名的英文还不太对得上号。四点开始上汤，大桶小桶的放在车上，从推车上又放进台上的空位里。那一大桶的酸辣汤和馄饨汤看得我心惊肉跳，只见她用两个小毛巾抓起桶的两边，轻轻往上一拎桶就掉进了那个坑里，动作轻松又连贯。
接下来上热菜，长长的不锈钢盆，一个一个按着上面的预告摆好的菜单对号
入座。五点多的时候，客人开始进场，六点多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厨房里只听到嘁哩垮啦一片，送菜的开始小跑。看盆里的菜所剩不多，赶紧下单给厨师，绝不能出现空盘。师傅叫我负责烧烤类，负责烧烤的厨师姓李，个子高高的戴幅眼镜，一看就很憨的样子。说不定还是个硕士博士呢！于是轮到我的菜没了，我就跑进去，因为不敢大声叫，只好跑到他身边才开口“李师傅，烤鸡。”尽管这样他还是弯下腰伸过耳朵，我只好对着他的耳朵加大音量“烤鸡！”真奇怪，这里人的耳朵有毛病还是我的喉咙有问题啊？轮到和外面那个姓冯的瘦子说话，我怎么说他就是听不清。TMD，捉弄我啊。便不再理他。
八点半的时候，里面的人拿起盘子勺子开始吃饭。十一点半吃的早饭，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端着一盆盆香气四溢的美味进进出出，恨不得抓一把偿偿。LILY过来问我JEFF有没有跟我讲过吃饭的事，我说没有。她又用她慢条斯理的语调说“我们这里呢，吃饭是这样的，一次二块钱，中饭三点中，时间半小时，晚饭八点半时间十五分钟，也就是扣钱扣时间。”又说她中饭在这里吃，晚饭她就不吃了，如果我要吃就吃，吃了跟JEFF说一下就是了。我早就饿昏了，赶紧说，我吃，我吃。菜是另炒的一大盆四季豆，还有鸡块，鱼块，二荤一素，随便吃。我JIA了大半盆豆仔，加了几块肉，平时我是很少也不太喜欢吃肉的，但今天我要多吃几块补补。装完饭才发现坐的地方都没有，其它的人，又的坐在翻过来的水桶上，有的就在储藏室里的货架上随便找个角坐了。我端着盘子有点难堪地站在那里四处张望，这情景让我想起国内工地上的民工。没有人理我，我的脸快速地热了一下，对自己说“大家都一样！”便也找了空的个水桶翻过来靠在切菜的菜台旁边坐了。这是我来这里吃了最饱的一顿饭。
吃完，外面的餐厅已近尾声。主要的事情就是拿着毛巾，将客人不小心弄脏的台面随时擦干净。整个晚上，JEFFERY也在厨房大厅来回跑着。他人高腿长，常常上两三步并作一步走，手里也常是两个盆子一起端。厨房进出正好左右两个门，门上有一个玻璃穸正好可以看到两边。为了避免和他正面，我总是在他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便推门进去，看到他从大厅进来，就推门出去。这样他几乎进出两边都看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有点怕和他正面接触，他的眼睛一种洞察力。
LILY说JEFFERY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点头就着，心想什么事呢？头找下属会有什么好事啊！硬着头皮进去，他让我坐，我有点惶惶不安地坐了。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还好啊，没你说的那么吓人。他笑笑，又说“有些事我要跟你交待一下。今天是我不好，来晚了，因为买PIZZA，周五晚上的BUFFET有PIZZA。不过你来提早了。”我点头“嗯”着。他接着说“我们这里员工上班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我的脸胀着，没红出来。一边解释着“我不知道，我以为。。。。。”那是一个空档的时候，刚好有一小盆从大厅撤回来的炸虾，LILY把它装在一个塑料盆里说晚饭吃。几个送餐的的中东人，正好在那里等菜，于是一会儿抓两只塞进嘴里，一会儿抓几条。眼见得那盆虾就见底了，我谗得慌，忍不住也抓了一条往嘴里送，没想到就那么一下，正好被进门来的JEFFER看到了，我一转身闪了出去。留下背后几双惊诧的眼睛，当时已经意识到，上班时间是不能吃东西的。我算是开了先例了，第一天上班就在厨房里偷吃东西，还被经理逮个正着。
我低着头，象是认错。他说“得出来，你很斯文。”我说“是吗？”听着这不知是堡是贬的两个字评价。心里想笑。哈哈哈，我斯文吗？天晓得！那是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听到过的夸奖。斯文这个词已经与我绝缘太久了。不过我确实不喜欢和陌生人讲话，讨厌那些打情骂俏的庸俗举止。
我始终都不说话，听他讲着，他说他看人很毒，我心想看透我可不那么容易，他说只要三个小时下来，他就能决定那个人能不能留下来，我想那我呢？。又说上次有个叫阿飞的女孩，刚做了半个小时，他就决定一定要留下她。她从美国过来，英文也不懂，对她来说这份工作很重要，她会很卖力地去做，把她当成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做。可是我也很卖力啊，不过不可能做一生啊。他说自己拿十三块一个小时，因为他的速度比我们都快两倍，所以他就拿两倍的工钱。我心里算了一下，一个星期四十小时五百块，一个月二千，不容易啊！你应该拿得更多。
他说关键要用心做。唉，我一惊，好象真地看透我了？来时的路上我就一直跟自己重复着“心在别处”，那是我现在也是一直以来心境的写照。只有心在别处，才能让自己的肉体麻木地在这些人群里穿梭，因为心不在，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不会伤悲和痛苦。我的心始终在不知名的别处。带着它，我做不久。
跟我说完这些，又跟我重复了吃饭的规定，最后跟我说，这个星期我都可以在这里吃，他不收我钱。我的内向和斯文在他面前得到了淋漓尽致地表现，有时候我觉得也许这才是真实的我，，但最多也不过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短暂的真实。但也许只是一场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